零落成泥 作者:AEVV

    趴在那里叫得跟小猫咪样挠人，我就瞧了会呗！”王茹刚想澄清，寡妇就先回道。

    “哈哈，要是每天夜里跟寡妇你样不知耻地大声浪叫，我还用不用睡觉了！你们放心，那小崽子白吃了我那麽年，就那张脸和身体有点用处，包准你们满意！”王茹对著牌友拍胸脯道，眉眼弯得像条缝儿，露出大家心里明白的笑容。

    旧楼的隔音极差，楼上说的话下边都能听得清二楚，等到麻将声又重新响起来，王茹喊著这次绝对要回本。楼下的房间内，苏默双臂抱著曲起的膝盖，脸蛋埋在膝盖之间，动不动地睡著了般。

    过了好久，床上打著呼噜的吴大朋突然个鲤鱼打滚，右腿扫刚好将缩成团的苏默踢翻在地，嘴里说著梦话：“这麽紧想夹断我的命根子是不是！真他妈欠操！”

    良久，被踢趴在地的苏默手指动了动，两只细胳膊努力地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地换了个位置缩在角落里坐著。

    只小手颤抖著触上那小叠被遗忘的纸币，轻轻地触摸著，仿佛力道再大上丁点就会立刻破碎、立刻消失……

    苏默抬起头，墨绿的猫眸终於坚定了神色，他起身朝窗口走去，拉过个小箱子垫在窗台下面，将左右两边的铁框架推开些，左脚踏在箱子上，右脚跨过窗台，然後又将左脚伸到窗外，坐著窗台上面的时候苏默回头望了眼熟睡的吴大朋，眼睛里面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

    回头、跳下、双脚落地。

    那刻，苏默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从所未有的轻松，无形的枷锁脱落在地。

    手紧攥著纸币，手揪著条老旧的链子。

    苏默迈足，开始是匀速地走著，慢慢地变成小跑，最後像要耗尽全身力气快速地奔跑起来……

    前方明明是熟悉的小径，现在却模糊地陌生起来。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大片的金黄色阳光落在苏默身上，黑色的发丝在清晨的微风吹拂下飘在耳後，赤裸的小脚前後地踩在泥黄的土地上，向著未知的前方……

    ☆、第二章 离家

    苏默坐在补给的长椅上，膝上放著几张花花绿绿的纸币，十根细细长长的手指头掰直了来回数数，10,20,30,5,1,2……加起来共是38戒尼。

    点好数，苏默张张地抚平纸币的褶皱、对齐，然後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裤子口袋里面，手心隔著布料盖在上面，感受著那团没有温度的物件存在，他才放心地把背脊贴在椅身上。

    三天前，苏默离家出走，顺手带走了继父放在裤衩里的38戒尼，只身穿著老旧的t恤衫和薄棉裤，右口袋里塞著条老旧的项链，全部身家简单得目了然，踩在黄土上的两只脚丫子还是光溜溜的，他早已习惯，赤脚磕著沙砾不痛不痒，照样又跑又跳。

    很久以前他也曾拥有过双鞋子，位在垃圾处理工作的叔叔给的，黑底布料的工鞋样式，尺码偏大了些、要垫著东西穿才不掉脚，虽然是别人淘汰的东西，但是苏默拿到手时仍然很高兴，乖乖任由那个古怪的叔叔把他搂在怀里，像狼狗样在他颈间嗅个不停。

    可惜後来有次继父吴大朋拽著他进了铁轨旁的椰树林地，办完事後方昏睡不醒，方粗心大意，回头想寻回鞋子就再也没找著，苏默为这事懊恼了许久，却只能怪责自己没能坚持到最後，要是能检查眼提醒个声，至少能保住唯的鞋子。

    苏默闭著眼睛仰头，漂亮的脸蛋此刻灰扑扑片，浑身衣物是沾满著煤污，像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前方靠停著列编号sx689d运煤车，三天前他便是躲著这趟列车上，顺著那看不见尽头的铁轨路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上，从此远离了让他梦魇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继父和母亲从没想过他会逃跑，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动过离开那个‘家’的念头，直表现得那麽乖巧顺从，以至於第次出走如此顺利，顺利得让他心头隐隐不安，不仅胡乱猜测起厄运是否正在前方等待著他的落网……

    孤身人又无技之长，未来的路该如何前进？冲动过後冷静下来，苏默便茫然不知所措……

    他掏出口袋里的项链放在阳光下观察，说是项链，其实也就是圈细铁链串著块边缘氧化成锈的金属片，因为手势的摆动，薄薄的金属片在阳光下翩然回转，转了圈又圈，当细链子拧成了麻花才渐渐停下，金属片那上边潦草地刻著几个字，面刻著他的名字‘苏默’，另面刻著‘苏昱然’三个字。

    苏默亲生父亲的名字，苏昱然。

    “你在天堂吗？”略显苍白的唇印上那片金属，苏默缓缓睁开那双极少见的墨绿猫瞳，认真地道：“如果你正在天堂上面看著我，那麽，保佑我！这是我对身为父亲的你的唯请求。”

    作出逃离那个‘家’的决定时，苏默知道只要迈出步，他就回不了头，也不能回头。

    苏默甚至可以幻想出母亲和继父察觉到他逃家後的愤怒面容以及咆哮声，回去的话，大概会被打断双腿的吧？只失去长大後作为男人的劳力，也总好过失去他整个人，他们的心思苏默了解得清二楚。况且，苏默的眼神暗，逃家那天母亲和牌友说的那些话……他们需要的，只是可以充当商品的年轻身体，失去行动能力或许还方便他们的摆布吧……

    苏默攥紧了项链，继父第次睡他的时候，懵懵懂懂的苏默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初初不解继父为何脱光衣服压在他身上，那时年纪小身体还没发育开，进去的很痛，苏默疼极了便忍不住反抗，对方不耐连甩了十几个大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当场昏死过去。直到後来稍微长大，逐渐明白这件事的性质时，却因为长期性暴力的生活，他没能再生出反抗的念头，每每咬紧牙关竭力忍受也就过去了。

    可是，那天母亲答应牌友的话……想到将来还会有越来越的其他人，苏默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强烈的恐惧感像狂暴的海潮样冲撞碎了他伪装得似乎很完美的心墙，使他鼓起仅剩的最後的勇气去逃离那个‘家’。

    想到入了神，直至项链脱手掉落在长椅上，苏默才回过神来，晃晃头，他决意不再思虑这些令人窒息的事情，当前对於他来说，如何生存下去方是最首要的……

    38戒尼，省点花应该可以支撑过半个月的，苏默摸了摸干扁的肚子，以往入不敷出的家庭和尴尬的地位关系，他的饭量是每日餐，偶尔继父高兴的时候会给个馒头，长久以往养成了个麻雀胃，偶尔吃反而会不舒服得想吐。苏默此时却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小胃口，因为可以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