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你，如此美丽 作者:玖月晞

    。

    北野哼声，收回手，等着看笑话似的望着蓝天下她的白裙子；他眯着眼看了会儿，忽然就奇怪地勾了下唇角，别提坏了。

    陈念后知后觉，脸发烫，小心地捂了下裙子。

    于是看不到了。

    北野说：“再不下来，我走了。”

    他作势要转身离开，唬她：“你就在墙上等我。”

    陈念哪肯，赶紧捂着裙子蹲下，降低重心：“别……”

    北野见她急了，心里才有些舒坦，他“勉为其难”地朝她伸手，说：“我接着你，不会摔。”

    陈念下狠心跳下去，撞进少年怀里。他把她稳当接住，落在蓬松的苞谷叶堆上。

    早市上，附近城镇的农民都拿自家种养的果蔬家禽来市里卖。

    路遇非常新鲜的黄瓜，北野买根，在路边水龙头下洗干净了掰两段，段给自己，段递给陈念。

    陈念接过来，跟在他身后咬黄瓜。

    走着走着，看见群小黄鸭子，毛茸茸小团，密密麻麻挤在不算大的纸盒里，你挤我我啄你。

    陈念看了几眼，北野瞧见，问：“想要么？”

    陈念轻轻点下头。

    北野蹲到盒子边，目光扫圈，揪出只小鸭子，翻转过来看看它的屁股，小鸭子两只蹼在半空中踢腾。

    他放回去，又抓起只看。

    陈念将信将疑看着他。他选了第二只，推到陈念脚边，又把第次选的那只揪出来，也送到陈念脚边。两只小鸭呆头呆脑地仰望陈念。

    陈念蹲下来摸它们的脑袋。

    北野付了钱，说：“走吧。”

    两只小鸭子扑腾着小翅膀小短腿，摇摇晃晃跟着陈念跑。

    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厂区大门走。大院里空荡荡没有人，陈念跟着北野，两只小鸭子跟着她。

    到了家里，它们还围着陈念脚边转，陈念上厕所，还要跟着跑进去。北野抬脚把两只鸭拦在门口，斥它们身黄毛果然不正经。

    这倒好，鸭子转头认他，他走哪儿它们跟到哪儿，北野不耐烦，把它们揪起来扔进鞋盒。

    电话响了，北野接起，走到边，

    “操，你他妈的管不住腿是吗？”

    “老子说过叫你别干了！”

    “再有下次你他妈……”北野听见浴室开门的声音，从窗户跳了出去。

    过会儿他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对陈念说：“我出去下。”

    陈念盯着他看。那是她特有的眼神，干净，清淡，总是没什么情绪，却像只会牢牢抓人的婴儿的手。

    北野神色微变，莫名低了声音，说：“朋友有事。”加句，“起长大的朋友。”

    陈念还是看着他，又点了下头，转身去跟鸭子玩。

    北野眼睛追着她看了会儿，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把钥匙给她：“卷帘门的。”

    陈念说：“我又……用不着。”

    北野说：“万你想出去走走。”

    陈念说：“我不想……出去走走。”

    “……”北野默了默，还是把钥匙给她：“拉门的时候注意，别伤了手。拿着。”

    陈念伸手接，他又收回去，在柜子里翻出根红色的毛线绳，把钥匙穿起来，挂在她脖子上。

    陈念任他给她戴上，低头看看，也没说什么，拿了个小碗给鸭子装水喝。

    北野走几步又回来，从旧沙发缝儿里把遥控器翻出来，说：“没事做就看电视。”摁几下，没反应，似乎是电池没电了。

    他掀开遥控器屁股后的盖子，用力摁了几下电池。

    陈念仰头看他，说：“我有……书。”她指指自己的书包。

    北野顿了顿，说：“哦，看书。”低下头还是把那两节电池拆了下来，盖子摁回去。

    他从卷帘门底下钻出去，把门拉上时，陈念仍蹲在地上玩小鸭子，也没和他告别。

    他快步跑过走廊，下了楼。头次，人还没离开，就想回去了。

    帮朋友收拾了堆破事儿，

    北野骑摩托车回来时，已近黄昏。老远就看见树下白色的影子。他忽然有些想笑，却没有笑；加速冲过去刹了车。

    陈念在树影下扫地，所过之处，留下条条笤帚的纹路。北野见了，心里头有丝说不清的情绪，好似扫帚的细纹划在心上。

    他从车上下来，说：“这些叶子你管它做什么？”

    陈念说：“扫了，看着干……净。”

    走上楼，发现楼梯也扫了。到走廊上，煤灰，纸屑清理得干干净净，自行车鸿运扇等废旧用品也摆放整齐。

    北野说：“又不是让你来做清洁工的。”

    陈念跟在他身后，没应答。

    北野声音又低下去，认真问：“很无聊，没事做么？”

    陈念摇头：“看书了。这算……中途，休息。”

    “呵，休息。”北野淡嘲，走进屋，却看见她的书本展开放在桌上，风吹过翻动页。瞬间，心也轻得像那页纸。

    他转身，扔包东西给她，她慌忙接住，是包甜话梅。出去趟，必给她带零食。

    陈念把话梅放进书包里。

    他揪着衣领抖动扇风，从冰箱里拿出瓶啤酒，往桌沿上磕，瓶盖开了，掉落在他手心，抛进垃圾篓。少年仰头往嘴里灌啤酒，咕噜咕噜，喉结上下滚动。

    陈念愣愣看着。他低下头，逮到她在看他，眼里闪过丝奇异的色彩。她别过脸去。

    “晚饭想吃什么？”

    陈念拿手顺了顺裙子，坐下，说：“都……行。”

    她低头要继续看书，教科书被北野抽走。她抬头看他，他说：“好好说话。”

    陈念不晓得怎么了，眼神困惑而迷茫。

    北野起身，从柜子底下翻出本书，拍拍上边的灰尘，摊开了递到她面前，说：“读书。”

    陈念耷拉下眼皮，是小学语文课本。

    北野翻着书页，很快挑选出篇课文，手指在汉字上，敲了敲：“下雪啦。”等了几秒，侧眸看她，“看我干什么，看书。”

    陈念于是看书。

    北野：“念。”

    陈念：“……”

    小学课本上画着各种小动物，每个汉字上边都有拼音，幼稚极了。

    北野说：“下雪啦。”

    陈念说：“下……雪啦。”

    “下雪啦。”他重复遍，音低如大提琴，清沉朦胧。

    “……下雪啦。”

    “雪地里，”

    “……雪地里，”陈念无意识用力点了下头，勉强把话说出口。

    “来了，”

    “来了，”

    “群小画家。”

    “……群小画家。”

    北野：“雪地里来了群小画家。”

    陈念：“……”

    “别紧张，在心里说几遍，再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