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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八尾传奇之铜镜记 作者:E伯爵

    绿柳自然也不是聋子,虽知五德的话不好听,也不着恼,继续说道:“这位大仙虽未全猜中,也少沾着了边。自从苏郎走后,我日夜盼望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有姐妹说本地城隍灵验,也不知到庙中烧了少香,磕了少头。如此春去秋来整整三年,都不见他归来。我也不敢去他家中探听,终日以泪洗面。这三年之中,少富商巨贾捧了金银来,要纳我做小,妈妈贪财,三番五次逼迫于我,我只是抵死不从。少姐妹也劝我,年岁日大过日,有好人家便点头从良,否则等到年老色衰那冤家也不回来,岂不后悔。”

    五德插嘴道:“莫非那秀才果真负心?”

    绿柳摇头:“奴家是见惯了风尘薄幸的,若苏郎真的负我,我也不过死心嫁人而已。怪的是苏郎直没有任何消息,奴家托些相好的熟客到了汴梁时代为打听,却也没有他上榜的消息;又忍耐不住命贴身丫鬟去苏家近邻探听,也不曾有音信。我心头只觉得古怪,愈加不安,夜夜噩梦连连:会儿见他路上遇到歹人,遭了横祸;会儿又见他衣衫褴褛,蜷缩在破屋中,形容枯槁……正在这般上不见天,下不着地的处境里,偏生又有个叫什么甘大官人的豪客硬要赎了奴家出去。他家财大势大,在京城也有官家亲戚,妈妈不敢得罪,是发狠地相逼。那几日,奴家忧愤成疾,既惦记苏郎,又无法脱身,每日都如刀剜着心头肉,思来想去别无他法,只有根白绫了结了性命……”

    说到这里,女鬼泣不成声,朱红也不禁恻然。

    五德问道:“莫非你念念不忘,流连于阳世,就是为知道那秀才的下落?”

    女鬼边擦拭泪珠,边点头:“正是……奴家本是吊死的鬼,若要转生必找人替代,可怜住那屋子的姐妹个个命苦,奴家也不忍心戕害,白昼寄身草木,夜晚则在苏郎故宅外徘徊,如此又过了三年,不料有日遇上了算命的冯老倌,被他捉去养在腹中,驱策为奴。奴家日夜盼望,只要得了苏郎的消息,是死是活都无怨了。”

    五德深感为难——听这绿柳的意思,就是要三郎为她找那杳无音信的苏秀才,可这整整六年没有下落的人,到哪里去找?而三郎终究肉体凡胎,怎容得这女鬼藏在身上!听了绿柳这番话,他是火也发不得,赶也赶不走,唯有求助于朱红。

    九尾灵狐向他笑,伸出左手小指摇,五德心领神会,忙深深揖:“姐姐有法了这桩,在下铭感姐姐大德。”

    朱红满意地点点头,对绿柳说道:“你要找你的苏郎,却也不难,本仙有个法儿可知道他的下落,不过你也须得老实回话。”

    绿柳连忙点头:“大仙请问,奴家但凡知道的,决不隐瞒。”

    “你被算命的拘在腹中,不能随意挣脱吧?”

    “自然不能!若有点儿空隙,奴家岂愿与那老儿共处?”

    “那为何三郎与你番交谈你便可上他的身?莫非就是因他答应了助你?”

    “此其也。不过奴家与公子作答时,只感觉那老儿封我的符印突然弱了许,并露出个圆形的破口,奴家待得公子首肯,连忙脱身。”

    “你转入这哥儿腹中的刹那,可有何异状?”

    绿柳蹙眉细想了半晌,忽道:“是了,我记得公子胸前有道白光,凡光晕所触到的符印,便尽皆化了。”

    此话出,朱红与五德都面上变色。他二人相视眼,却并不显露,朱红对绿柳言道:“你稍安勿躁,现在已近子时,我等天亮时分就要离开岳州,在此之前必探得你苏郎的下落。”

    绿柳大喜过望,拜了又拜。

    朱红对五德低声道:“如此看来,你恩人这宝贝果真古怪,现下我们先打发了这女鬼再作打算。”

    “姐姐说得有理,但不知这苏秀才到哪里去找?”

    朱红笑道:“你这小狐狸莫不是真的傻了?凡城,必有地城隍,此城中家家户户都在他的文簿中,便是阴司鬼差来拘魂也要与他勾通,而道士建醮超度亡魂,要发文书给他知照。如今要查个秀才,不找他找谁?”

    五德道:“姐姐的意思,莫非是叫我去城隍那里翻阅文簿?”

    “正是。”

    “姐姐真是说笑,我个小小的狐精,尚不是仙人,怎么能去他那正神处放肆?”

    朱红又道:“你不用担心。你修行不低,且炼的是正道法术,又积过德行,进那正殿是再容易不过的。只要进去,也不定要亲自拜谒城隍,劳动他大驾。凡土地、城隍这样的小神,手下官吏都是当地贤达或者修成了正果的妖类,你寻个沾亲带故的,说上两句好话就成了,又有什么困难?”她顿了顿,又指指地上的张燧,“你此去路途不远,我就留在这里,来看着绿柳,二来也怕你恩人那藏着的宝贝再作怪。就不知你是否信得过我了……”说罢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五德。

    五德此时却甚为洒脱:“姐姐既然肯耗费法力布阵,在下也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只拱手,便从后墙穿过,运起缩地术,两步就到了岳州的城隍庙。看着旁刚好有家酒楼,又悄声地进去选了坛子佳酿,遗下银钱,出来到了庙门口。

    其实土地、城隍之类的神仙,虽官职低位,却是最少不得的,就好比人世间的县令里甲。若没了州官府官,时还不妨事,若县令没了,这地方便要乱,每处的城隍庙建在城中便是有方便百姓祭拜之意。而这庙虽在人人得见的地方,却又刚好阴阳颠倒,白昼时香火旺盛,城隍老爷是个泥胎,而夜晚到,则各方的正神鬼差却纷纷出来,忙得昏天黑地。

    胡五德到了这里,只见城隍庙朱门紧闭,灯火俱灭,那飞檐挂着铜铃刚好在月面上嵌了个弯角。他也不敲门,只先躬身拜,然后默念了咒,对直走进去,眼前忽然黑,猛地豁然洞开。

    原来在凡人看来黑影幢幢的大殿里头,竟然是派灯火通明的模样,宝座上端坐了个头戴官帽的老者,留了三缕长须,正在伏案批阅文书,旁边侍立着两个绿衣主簿。他两个将批阅的文书速读遍,便交付给下面的各个小吏去督办。那些小吏都是有了神职的得道小妖,深夜中也不化为人,皆是留着原形,只看着满堂的猿猴、老鼠、蛇、狸猫、黄狗、燕雀等来来去去,或用手捧,或用嘴叼,拿了自己该办的差事就跑。

    五德走进去,旁人也都不管他,他提着那坛子酒,细看了半天,终于瞧到新进来的复命的个小吏浑身棕毛,双耳尖尖,拖着三条长尾,正是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