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 作者:道德与观察

    看他无意于此，你便代他办了吧。”

    文成德听了这话不由大是踌躇，他自负乃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欺负对方个少年，虽说迫于外力，传出去终要惹人耻笑，何况这少年与他无怨无仇，适才曾替他开口说话，如今要他恩将仇报以大欺小，却教他如何伸得出那个手？

    见他为难，踏月公子目光闪动，道：“况先生，这小子坏你规矩，在下愿替你教训他。”

    百毒药王冷冷地道：“踏月公子，你别着慌。我既答应救文成武，之前说过只救人的话便就此作废。你的宠姬为五步银赤蛇咬伤，你要我救她，我却也有个提议，你将你那命根子切了，我便还你个活色生香。”

    若说之前踏月公子尚有余暇嘲笑文成德，这下便是有如当头捱了记闷棍张大了嘴呆在当地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要知他本是江湖上有名的花花公子，家大业大，房中姬妾无数，今日伤的这个实是他心中所爱，委实难舍，这才肯甘冒风险前来求医，不想这药王开口竟是这么个惊天动地的要求，只将他震得如被雷劈霜打了般，时目瞪口呆，连扇子也摇不动了。

    周子峻看他那副呆样，虽是烦恼中却仍忍不住想笑，嘴角方弯，只听那百毒药王道：“最后来的那小子你也莫要笑得太早。我怜你年纪轻轻竟有胆识与运气走到这里，我也给你开个条件。你要我救何人？”

    周子峻连忙放下双双道：“这位小妹妹身中奇毒，还望神医垂怜！那边山脚还有位先生亦中了此毒，也望神医拨冗前往救他救。”

    那百毒药王“嘿”了声道：“之前还说我百毒药王日只救人，今日破例要救两人不说，你还巴巴地又添上两个。”

    周子峻道：“剂药是救，两剂药也是救。人是生，两个人也是生。别人做来困难，于药王却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那百毒药王“哈”了声，道：“大吹法螺、溜须拍马！你无须话，你去把文成德的兄弟或是踏月公子的宠姬任杀个，我便还你两条人命，如何？”

    他这要求自是无理，不论文成德还是踏月公子，周子峻显然都不是对手，他二人如何肯让他杀害自己心要救之人？文成德与踏月公子个皱眉个冷笑，都在心中暗骂那百毒药王欺负孩子好不要脸，倒是周子峻点点头，露出十分理解的神色，道：“人家人换人，我这人换两人，实是神医大给在下面子。”

    他这话出，倒是大出众人意外，那百毒药王似也没料到他这般反应，那声音停了停，随后冷然道：“既知我给你面子，你还不快些去做？这小女孩气薄体弱，只怕是撑不了久了。”

    周子峻长叹声道：“若她竟在神医面前死去，这也是她的命，只传出去却不免砸了黄泉谷的招牌。人家只道原来这世上也有百毒药王解不了的毒，却不知这原本也是极正常的事。”

    那百毒药王冷笑道：“我解不了的毒？小子，你少跟我玩激将法这套，我若被你这三言两语便激得出手救人，我这黄泉谷岂不早变成黄善那破医堂了？我劝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对付文成德与踏月公子吧。文成德，你又为何着不动，难道你不想救你弟弟了吗？”

    文成德尚未回答，周子峻已抢着道：“文大侠的武功要斩在下双手自不是什么难事，但此事大违侠义之道，传出去却不免坏了文大侠的名声，为保名誉，恐怕文大侠不但要对付在下，还得杀了踏月公子灭口才是。”

    踏月公子愕，转念想，不觉脸色微变，朝文成德看了眼，却见他面色阴沉，显是正在天人交战。他心道这少年说得确有道理，文成德素来自命侠义，他文家又是武林名门，于那名声看得极重，若他当真为救弟弟干出欺凌弱小之举，只怕未必便干不出杀人灭口之事，自己与他虽未曾交过手，但彼此武功恐怕只在伯仲之间，真要打起来，倒不是好耍的。但这少年说这话与我听却是什么意思？

    念未了，只听那少年又道：“我虽不知文大侠与踏月公子谁厉害，但想来二位既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又都有能耐闯过那冥河阵到得此间，想必都是高手了。高手过招，生死只在刹那。若二位当真打起来，却又是谁讨得了好呢？嗯……踏月公子，我看你大大不妙。”

    踏月公子眼皮翻道：“哦？”

    周子峻道：“公子想必奇怪，我与二位素不相识，为什么我会说你大大不妙？这便得回到药王对二位提的救人条件上来了。药王说我坏了他谷中规矩，因此要文大侠斩我双臂作为医治文二侠的交换。对此文大侠固是犹豫，公子却显是不为难的。可药王偏不让公子做这不为难的事，反而提了个让公子十分为难的要求。那是什么呢？是要公子自宫。公子既是风流之人，自是不肯轻易断了这风流根本的，但若公子当真狠下心来舍身为爱……啧啧，公子，我看你恐怕掉的便不止下边那个脑袋了。”

    踏月公子拂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子峻道：“公子还不明白吗？文大侠要砍在下手臂那是易如反掌，公子要切自己亦是毫不费力，但这之后的情形却是大不样了！文大侠对付完在下之后毫发未伤，公子切了自己之后却不免实力大损，此刻双方若发生冲突，嘿嘿，谁胜谁负，结果自是可想而知。药王，我看你其实是对那五步银赤蛇没什么把握吧？否则如何专给踏月公子下套？”

    他说得头头是道，踏月公子听得将信将疑，不觉朝那木屋看了两眼。那百毒药王似也觉了他心中生疑，出声道：“好个伶牙利齿的小子！踏月公子，你可是心中也有怀疑？”

    踏月公子迟疑着道：“况先生的盛名我是知道的，只这五步银赤蛇乃天下奇毒，实非常人所能解……”他话未说完，那百毒药王已截口道：“天下奇毒？在我黄泉谷中，哪有什么天下奇毒！你若不信，我现下便解给你看！”只听嗤的声轻响，踏月公子急忙低头去看躺在地上的他那宠姬，只见她颈上赫然已了根金针。只听那百毒药王道：“天下毒物相生相克，五步银赤蛇虽毒，药效对，要解却也不难。我这针足以解她半毒患，剩下半，却要看你踏月公子的诚意了。”踏月公子顾不得与他说话，凝神只看那女子，过不时，果见她眉心紫黑之气渐褪，他又惊又喜，正待出声，却突见那少年背向木屋冲自己不住眨眼，他不觉怔，心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正疑惑间，却听那少年突然“哎约”声，叫道：“不好不好！这姑娘要死了！”他立刻省悟，失声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