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又是杯酒。“嘶……”喝错了，心想这酒怎么比刚才辣了，看了半天没找到茶壶，于是不甘心地坐下。

    曹恩凡半天才重新坐回来，没什么表情，拿筷子吃了口菜。

    “那个，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喝了。”严天佐不尴不尬地说。

    “喝了，把我看成女的了？”曹恩凡语气很平静，随便地那么问。却把严天佐问住了。

    当他是女人？没有的事儿。即使喝了点酒，还不至于男女不分，再说还没真的喝醉呢。严天佐抬头看曹恩凡的侧脸，想重新确定下自己的想法。没有，绝对没有。他就是曹恩凡，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功夫也好，袍子下的身体隐约显露着习武之人才有的骨肉。这么仔细看，忽又有了想亲他的冲动。

    严天佐清清嗓子说：“你别胡说。我只是……”

    “什么？”

    只是觉得你好看，想亲你？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严天佐醉醺醺的脑子里拉洋片似的转着，想起了他见到曹恩凡的第天，天桥练武的这么，他偏偏就爱看他舞枪，之后虽说自己有龌蹉心思，可是跟曹恩凡相处起来特别的舒服，他甚至几次三番想撒手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跟他着卖艺呢。认识了虽只有个月，却跟故友重聚样。拨开这些纷乱想法，严天佐有个念头：我大概是挺喜欢这个人的吧。

    “我只是，挺喜欢你的。”那喝的杯酒终是把他弄醉了，脑子里想着，嘴里竟不由自主说了出来，连自己也不知道。

    曹恩凡的心骤然停了跳，再看严天佐，已经直着条胳膊伏在桌上不省人事了。曹恩凡抬起手，轻轻触了触他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时候收藏才能有……10个……

    ☆、听谯楼打罢了三时分

    曹恩凡没说话，也没叫醒旁边昏睡的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他，看他不知因何微蹙起的眉头，看他因为口渴而不时砸吧几下的嘴。曹恩凡脑子里是空的，心里是满的，这个中秋对他来说是难得的圆满。

    月升中天，午夜已至，严天佐终于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昏沉沉地看不清眼前，好不容易双眼对上了焦，看清面前坐着的曹恩凡，却不由得慌张了下。到底为什么他有点想不起来，扶着额头揉捏眉间的时候，才如梦似幻地忆起醉倒前的种种，不禁脸上热了，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脑筋却时断线，什么也没说出来。

    曹恩凡看他样子，以为是醉狠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起身说：“你坐着，擦把脸再说话。”转身去浸湿了洗脸的布巾，送回来递到严天佐的手上。严天佐接过来，用力抹了抹脸，温温热热地让他下子清醒了很。清醒过了，加确定脑子里记忆不是幻想，再看曹恩凡加别扭了起来，讪讪地问了句：“几点了？”

    曹恩凡看看屋里的座钟：“快点了。”

    严天佐干笑两声：“看我这没出息的，居然喝了，耽误你这么久。”说着起来，拎起外套就要走。

    “你这么走回去行吗？”

    “行！这有什……”严天佐条腿趟到了旁边的椅子，差点栽在地上，慌忙好，揉了揉脸说，“你这屋里灯太暗了，没看清。”

    “外面暗。”曹恩凡不动声色地说。

    严天佐仍没接着他的话执意要走，醉人有股子蛮劲儿，曹恩凡也没拉住，就看他踉踉跄跄地奔着大门去了。曹恩凡在后头紧跟着，时刻准备扶他把，谁知道他三步并作两步逃难似地往前冲，下扑在了大门上，用肩膀顶住才没让自己倒下来。

    曹恩凡在旁扶着他，严天佐有些躲避他的目光。这样的举动，让刚才还心满意足的曹恩凡冷静了下来。“他还是喝醉了，说的也是醉话。”他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说，“你看，他现在明白过来，吓地跟什么样。曹恩凡，行了，你这已经不算亏了，还想怎么样？”

    曹恩凡暗自想着，严天佐撑着门直了，过了那么半天的冷风，脑子也清楚了不少，转头看曹恩凡在月光里着，垂着眼睛安宁无比，浑身震差点过去抱住他，只闪念，又觉得自己发了疯。以前不是没对他搂过抱过，可是跟这次的感觉不样，他明明白白知道这是种不得体的冲动，和跟朋友的亲亲热热不样，因为在想要抱他前他无比的紧张。他想，还是赶快走吧，今天自己有点荒唐，先是亲了人家，这纵容下去，不定自己能干出什么来，别让人说自己是撒酒疯，把曹恩凡惹怒了，枪尖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再说，便出了院门，往胡同口儿走。走了半儿，迎面来了个人，曹恩凡只看那背光的影子便知道是谁，叹了口气，心道，看了出《嫦娥奔月》，自己这中秋都不安生了。

    童飞走过来，眼睛横扫了两人遍，目光跟秋风似的，弄得两人都阵冷。三人对着谁都没动，童飞笑着开口：“这是怎么了？”

    严天佐先是被来人惊了下，听他问又去看曹恩凡。曹恩凡漠然道：“在我家喝了点儿酒，喝得晚了，现在送他回去。”

    “哦？”童飞没穿制服，而是身驼色中山装，挺阔精神，不过说这话时眉毛挑，轻佻之色显露无疑，“这么晚了，就只喝喝酒？”

    曹恩凡不想跟他解释周旋，话锋转：“等我把他送到路上，等辆洋车就送他回旅店了。”

    “不用了。”严天佐突然推辞道，“还没醉到那份儿上，这也没几步就到路上了。”然后对童飞说：“警察先生这大半夜的穿着便装来干什么？巡检治安，防火防盗？”

    童飞笑笑，副不把严天佐放在眼里的神情，没有回答他的话。

    见对方无视自己，严天佐的火下子被拱起来了，挪了步正对着童飞：“如果是便装巡查，先来查查我吧。你不是说我个外地人来北平要小心吗？你先看看我是不是好人。”说着伸直了胳膊，脸挑衅。

    曹恩凡早就通过二人的言传，发现他俩彼此不对付，今天才亲眼得见这共只有面之缘的两个人竟是互不相容到这个地步。他见童飞注视着严天佐的双眼已经有了怒气，把拉过严天佐抱着他的肩往前走。严天佐被曹恩凡这么揽，心里突然很得意，想曹恩凡虽然跟那个童飞是老相识了，但还是向着自己，走出没几步就高兴地冲曹恩凡呵呵笑，低头用脑门去蹭曹恩凡鬓角。

    “干什么？”

    严天佐傻笑着说：“你向着我，我高兴啊。”

    “没向着你，不想向着他。”

    “我看的出来，你烦他。”严天佐这声说得高了个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