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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怎么了队长?”
“踢到块儿石头,差点滑进河里。没事了,走吧。”
童飞坐回车里,轻轻松松往后倚过去,严天佐那把枪进了护城河,有枪的就只剩陈午阳了。
曹恩凡和严天佐被推进羁押室,铁门哐啷上锁,门上只有个尺见方的小窗,屋顶盏白炽灯晃晃悠悠忽明忽暗,似乎随时会灭。严天佐找了个墙角坐下,他早知自己会有这么天,倒是毫不意外,还挺自在。只是他抬头,看见曹恩凡在门口,心里非常愧疚,看着他的背影阵阵心疼。挣扎许久,终于对着那背影喊了声:“恩凡。”
曹恩凡转过身,看严天佐缩在墙角,衣服皱成团,皮鞋上满是灰,连脸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的条条黑印子,居然笑了笑,走过去,也到他身边坐下了。
“笑什么?”
“笑你啊。平时不是最爱干净漂亮的吗?现在这狼狈样,你自己看不见,可惜了。”
严天佐也被逗地腼腆地勾起嘴角,旋即又恢复了脸丧气。“恩凡。对不起。”
曹恩凡把胳膊架在屈起的膝盖上,看着手上的手铐,平静地说:“我们家原来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专管城内巡防捕务。鄂托家从来都是抓别人,我爷爷当年就算是被撤职罚俸,也没有下过狱。我成了我们家第人了。”
他说得不痛不痒,听在严天佐耳里心里可是不好受。曹恩凡又说:“跟你没关系。我这么大人了,难道不知道跟你干这事儿是个什么下场?天佐,我说了,我陪你,上刀山下火海,有我份儿。”
曹恩凡没看严天佐,定定地盯着自己双手间的那副手铐。旁边的严天佐,大概是长这么大,在他有记忆后第二次流眼泪。他趁曹恩凡没注意,用袖子抹了,把脸抹的花。
“我打错人了。那人不是陈午阳。”
曹恩凡转头看他:“你说是他的。”
严天佐点头:“他们都穿的浅色西装,我以为没错,开枪的时候他看了我眼,我才发现,已经晚了。”
“是那个叫石田的?”
“听童飞那话,应该是那个人。”二人同时沉默。严天佐自责,曹恩凡不想开口埋怨。好半天,严天佐说:“我当时手抖了,那车又快,应该没有打到头。”
“可童飞说那人死了。”
严天佐喘气,无奈道:“那就是他该死在我手上。”
“你要杀的那人怎么办?”
“陈午阳?我哥说的应该没错,他是革命党。他怀疑是青帮的八爷派我来的,我将计就计就认了。”
“童大哥应该也不会饶过他,这么大乱子都是他引起的。”
“我要是不来北平就好了,就不应该听我哥的!”严天佐说着,朝旁边墙上狠狠砸了拳。
“天佐!”曹恩凡拉住他,“别跟自己过不去!”
“恩凡,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的。我要是那天没去天桥,没看见你舞枪,没动脏心思,你何至于到这步?!”严天佐边说边捶地。
曹恩凡两只手也铐着,抓不死他,看着他点点把手砸出血,心疼地整个人扑到他身上。
“你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不知道。”严天佐被曹恩凡压着,终于不在乱动,他看着屋顶上的灯泡,晃晃,胸口感觉到曹恩凡的脸紧紧贴着自己,他无地自容,不配怀里这人对自己这么好。他吸了口气,决定坦白:“恩凡,你不知道。我那天见你功夫好,就动了心眼,故意要跟你交朋友,交心,后来发现你那么简单实在,拿我当兄弟之后,必然帮我。到时候你帮我杀人,我再想法救你,救不了就走了之,总之杀人的不是我,就行了。可是后来……”
曹恩凡如遭了晴天霹雳般,推开严天佐,像看陌生人样看着他。
严天佐看到曹恩凡的表情,立刻解释:“可是后来我喜欢你了。你对我真心实意,我不想再骗你,所以跟你说了实话。”他过来拉曹恩凡,曹恩凡轻轻躲过,起身挪了两步,坐到另角。
“所以,对我好都是骗我的。”
☆、为射猎险些儿命丧异乡
严天佐吓到了,突如其来的恐惧。他跪在曹恩凡面前想再说点什么,去抓他的手,却被曹恩凡懒懒地拂开。手铐碰上手铐,金属相碰的细响,在这空荡的牢房里发出丝丝冰冷地回音。他只好不再碰他,倚着墙根坐在他旁边。曹恩凡背对他蜷缩着,闭着眼睛。
严天佐后悔跟他说了那些,自己说完心里痛快了、坦荡了,却没想到曹恩凡心里有难受。但是,他不想再骗他,这个人不应该被骗。他相信,曹恩凡对他是真心,既然是真心,就定能明白他也是真心的,就是因为这份真心,才说了实话。
他轻轻靠近他身后,想抱他,却铐着手铐,只能贴在他背上。曹恩凡没有挣扎,可能是来不及,可能是不想。严天佐顺势抬了胳膊,把他圈到了自己怀里。
曹恩凡比严天佐矮了那么点,人看上去小巧灵活,严天佐感到怀中人筋肉分明,没他看上去那么瘦,是结实的,又出乎意料的弹软舒服。他加了把力气,把下巴搁在他颈窝。
二人相贴的部分热烘烘的,倒不显得这牢室内阴冷空荡了。
“真想把你揣进怀里,带在身边。”四周寂静,严天佐小声说着,吻了吻曹恩凡的耳垂。
曹恩凡仍是闭着眼。许久,他幽幽吐了口气,梦呓般说:“那就带我走吧。”
严天佐来不及惊讶,房门被突然打开,惊得他二人起身,才见个警官走了进来。严天佐挡在曹恩凡身前,抢着说道:“跟他没关系,有什么冲我来。”
那警官肩头杠三星,曹恩凡看了眼,跟童飞警衔相同,想问句“童飞在哪”,又怕这人知道他们相识,结果定是互相连累,于是不说话,等着他举动。
“把这个带走。”他随手指了指严天佐,转身出去。两名荷枪的警察把严天佐架了出去。
曹恩凡跟到门口,被另外两个警察拦住。严天佐回头跟他说:“要是能回来,我带你走。”
“你说的,我记下了。”曹恩凡看到他对自己笑了笑,门又被关上。
严天佐被人带着,在狭窄的小道中绕来绕去,偶尔经过扇通到外面的窗子,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枯枝被框在窗框里,片萧瑟秋意。他被推进另间羁押室,押他过来的警察叫他等着。
等什么?他怕死。
不时,个五十岁的人带着童飞,和刚才提他的警察起进来。五十岁的那人落座,童飞和另个警察在旁边。童飞介绍这中年人,是北平警察局局长。
廖正恺不疾不徐地问:“小伙子叫什么?大了哪里人?”
有人给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