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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8

      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它们埋在我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面,没死的话帮我好好养着。我的枪替我擦了,你要是能用上就用,用不上的话就拿布裹好了。明天是十五,替我给我爹娘上柱香。”

    “没问题。恩凡,你放心,没大事儿的话,很快就能出来了。”

    “谢谢了,虎子哥。”

    童飞直起身:“说完了吗?说完走吧。”

    章晋平拉着曹恩凡手腕,曹恩凡又嘱咐他放心,才跟着童飞走了。

    羁押室的门锁上,童飞跟章晋平说:“虎子?”

    “是,大名叫章晋平。”

    “哦,恩凡说的事儿你别管了,我帮他去弄。”童飞把章晋平带到警局门口,示意他快走。

    ☆、落花流水愁无限

    童飞取出了曹恩凡被押进来时交出的钥匙,转天早独自去了曹恩凡家。

    这个胡同儿他打小儿总来,全因两家世交,只要他来姥爷家就会来看看六叔六婶和恩凡弟弟。鄂托家六爷没的早,他姥爷把六叔和恩凡当成亲儿孙看待,这几年犯糊涂,还总想着六爷,说和六爷年轻时候的事儿。

    童飞开门,铸铁大锁哐啷声被打开,双手推,门轴转动,响声刺耳。抬眼,满院的颓败之景,不过十来天没人管而已。

    三年前,六叔病着,他来看探望时也是这么个景况,似乎比现在还让人沉重。家里有个将死的病人,是何等的压抑滞闷。那时,曹恩凡的师父听说是回河南山里去了,曹恩凡每日的寄托是晨昏习练枪法,剩下的光阴奔波于药铺之间给他爹抓药熬药,熏得满身药味。

    曹恩凡十六七,长得正是好看的时候,有了男人的气质,未失幼时的俊秀。“现在也是样的。”童飞回身关了大门,这么想着,面对正堂,好像等着曹恩凡每次那样迎出来般,半晌没动。

    迎面是六叔六婶的灵位,再高层是六爷的。童飞把钥匙揣进口袋里,朝供桌走过去,摘了帽子看着三个黑色的灵位,慢慢跪了下去。童飞身材高大,这么跪有些局促,自己笑了笑,起身,往后撤了步,重新跪下来。

    “六爷,六叔六婶。恩凡我照顾着,没什么事儿,过两天就能回家了。我姥爷直惦记着您几位,尤其是六爷,您有空给他托个梦,在梦里叙叙旧吧。您几位在天上保佑恩凡,只要恩凡不嫌弃,我愿意辈子对他好,六叔六婶,您们也别嫌弃我。我给您磕头了。”童飞说完,觉得自己傻,又笑了笑,俯身磕了四个头。起来后,上了三炷香。

    曹恩凡的枪就在供桌旁的墙角倚着,童飞用架子上的干布仔仔细细擦了遍。曹恩凡第次拿过这杆枪的时候,他比枪矮了尺。童飞笑话他,人还没兵器高,到底是谁耍谁?曹恩凡从小脾气好,也不跟他置气,见他来了就放下枪不练了。小童飞过来,拉着这个粉堆的小人儿出去玩儿。

    童飞想起来十岁的时候头次见曹恩凡,那时候他在床上坐着,六婶在他旁边护着,两岁,小小的个,跟画里白白胖胖的娃娃样。童飞连摸都不敢摸把,远远在地上看他。后来曹恩凡渐渐长大,直到少年时,在童飞眼里也是没有个能比这个弟弟好看的人了。要说喜欢,童飞这辈子喜欢上的头个人应该就是曹恩凡了。

    他把枪擦干净,又从屋里柜子里找出块包袱皮样的粗布,把枪头裹了起来,重新倚在墙角。他用手在枪尖尺下的地方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高。

    还有鸟儿。

    鸟儿不叫,在里屋柜子上的笼子里依偎着,头藏在翅膀下,两只挤在起,似乎在互相取暖。童飞打开鸟笼,伸进根手指,想碰碰,却异常恐惧。

    死了怎么办?恩凡挺喜欢它们的。

    本来是翠绿的羽毛已经暗淡无光,变成灰灰的两团。童飞摇摇笼子,两只鸟没动,又用力摇了摇。忽然只抬头,抖了抖羽毛,另只也跟着扑棱下翅膀。童飞长舒口气,拎着鸟笼去了厨房,往鸟食罐里放水和小米。

    童飞莫名地得到种暗示,这两只鸟儿活着是好兆头,如果死了就是晦气。然而好的是什么坏的是什么,他却感觉不到了。

    两只鸟儿饿了十天,没死也剩了半条命,童飞没敢丢下他们不管,拎着送到了康爷爷家。康爷爷虚着眼睛看着两只鸟儿问童飞:“你弄两只家雀儿来干什么?”

    “您见过这么绿的家雀儿吗?”

    康爷爷冲着阳光又看了看:“哪来的?”

    “您亲孙子养的。这两天没人照顾,您受累给添添食水,过两天恩凡出来了就拿走。”

    “恩凡的啊?”康爷爷拎着鸟儿笼子往屋里走,“那我给看着。你小子早点让他出来!少根头发我打断你腿!”

    康爷爷挥了挥手里拐棍儿,童飞把逮住,笑说:“您这眼神儿还数头发呢?”

    “臭小子!”康爷爷想把拐棍儿从他外孙子手里抽出来,却终于服了自己的岁数,等着童飞主动撒手。

    童飞放开手,掸了掸衣服,说声:“走了!”转身出了院子。

    五天之后,陈午阳被处决的消息登满大小报刊,同时发布的还有封当局向日本政府的道歉信。曹恩凡被释放,当天日本兵驻进了北平城。

    童飞亲自给曹恩凡开的手铐,带着他出了警局,两人结结实实吃了顿,才把他送回家。曹恩凡心知这次是把童飞连累的不轻,问他之后怎么办,童飞说,走步看步,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转圜的。至于这警察还能不能当下去,童飞没说,正是因为没说,曹恩凡心里反而少有数了。

    他进了家门,招呼童飞进来坐,童飞反常态没有进屋,跟他说,洗个澡,把这身衣服扔了,舒舒服服睡觉,后面的事儿明天再说。转身要走,又回身,跟曹恩凡说:“鸟儿在我姥爷那儿,都活着呢,明天给你送来。”

    “明儿我去拿吧,顺带看看康爷爷,让老爷子放心。”

    “也好,那我走了。”童飞朝胡同儿外走。

    曹恩凡在门口直到看不见他,才关门进屋,到供桌前磕了头,拿着换的衣服出来,奔天桥儿去找了章晋平。

    章晋平个人这些日子收摊儿早,这会儿人群已经散了,他自己正收着东西。看见曹恩凡走过来,眼眶就红了,老远跑过来抱他。

    曹恩凡推开他,叫他别碰,刚从里面出来,晦气。

    “我没这么忌讳!出来就好了!”

    曹恩凡跟他起收拾了东西,送回了章晋平家,二人就同去了澡堂子洗澡。

    章晋平不识字,天桥天天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没人跟个卖艺的谈论新闻,因此报纸上写的严天佐被抓的事情他概不知,只知道有个日本人被人开枪打死了,凶手已经伏法。那天去看曹恩凡,童飞警告他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