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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1

      墨道不销魂 作者:李陶风

    人处红泪偷弹

    严天佐冲出院外,小淞追在后面拉着。

    “二哥,还是别去找了吧,大哥要是真被八爷叫走了,你这时候还是不出面的好。”

    严天佐在街边看着来往车辆,想叫辆黄包车,根本没听进小淞的话,急慌慌问道:“八爷知道我去北平的事儿?”

    “陈午阳出事之后,才知道你去北平的。”

    远处过来辆黄包车,严天佐冲他喊了声,黄包车听闻,扶着车把往他这边跑来。严天佐朝黄包车走过去,随口跟小淞说:“八爷最恨手下人瞒着他做事,能等到你们把我救回来已经不简单了。”严天佐抬腿上车,对小淞摆手:“快回去,别在这儿傻着。”接着低头对车夫说:“陈家弄。”

    车夫不屑地说:“早就不叫陈家弄了。”

    “记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快!”

    黄包车夫满不在乎乘客的急躁,不紧不慢地拉着车。严天佐催了三四遍,车夫回说,自己本来就不是干这行的,车只是白天拉,晚上是要去给戏园子演戏的,因此白天不能耗费太体力,不然晚上没法演戏。

    严天佐问:“你晚上演戏能赚少?”

    车夫听他竟然这么问,挺着腰杆说:“两块!”

    严天佐看他这反应,心想也就是各个戏班子跑龙套,晚上赶场如果能跑三个园子,不过也就是六七毛的意思。眼下自己赶时间,没空跟他纠缠,于是说:“你快些,我给你两块钱!”车夫听马上精神了,这趟也就是五毛钱的活儿,竟然有个十三点要给他两块,不可置信地反复问他说话可算数。

    “算数。现在把两块给你。”严天佐掏出两块钱,身子前倾,丢进了车夫外套口袋。

    车夫听见钱落进口袋的声音,脚底踩了风火轮般,蹿了出去。

    青帮各号人物手底下少有些不干不净的生意。严家兄弟俩替八爷打点的大是正经行业,但也少兼管着两家烟馆,剩下由八爷儿子亲自管着的见不得人的生意他俩并不知道有少。不过八爷在帮内已经是不得势的门,做这些生意也不敢显山露水,表面上还是想跟几位闻人看齐,因此在法租界的居所十分体面,往来客人也稀少,颇有些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格调。

    黄包车停在座洋房花园外,严天佐跳下车,朝大铁门跑去。隔着铁门,他没着急喊门房,而是往里望着。这会儿,他哥该交代的怕是也交代完了。以他哥哥的脾性,这事儿八成是都怪在自己头上了。说是没看住自己,跑去了北平,至于后面怎么跟陈午阳起闹出这么大事儿,他现在不敢妄自猜测他哥哥的说法。总之他猪油蒙心的哥哥现在已经跪在八爷堂上,向他告罪呢。

    严天佐忽然不想进去帮他哥说什么了,他想让严天佑跪会儿,最好八爷能用鞭子抽他顿。这想法转瞬即逝,却把严天佐自己吓了个冷颤,没想到自己对亲哥有着如此的怨恨。

    可是,能不恨吗?他这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北平,再见曹恩凡,已经是不可预期了。时局动荡,日本兵已然进了北平城,南面还有日本军队直在练兵,严天佐即使再不懂政治,也知道中日两国关系十分紧张。而看当局对日态度,也是显出内里空虚对外疲敝之态了。北平是旧都,若是打起仗来,怕是重地,处境险恶。曹恩凡不过是个卖艺的,他要靠什么过活,自己不在他身边,那个童飞又会怎么对他……

    “严二爷。”

    严天佐抬头,是八爷的那个表侄,此时正朝辆汽车走过去,看到了在门外的自己。严天佐对他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不进来?”

    “看门房没人,不敢乱喊。”

    那人走过来,开了铁门,刚要说话,远处有人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喊了句:“天佐。”

    是严天佑从洋楼正门楼梯上下来。严天佐对八爷的表侄笑笑:“来等我哥的,既然出来了我也不进去打扰了。”

    “我就是送严大爷回去的。”说完去请严天佑进了车,开了车出来。

    严天佑摇下车窗,对呆立在门外的严天佐喝道:“愣着干什么?上来!”

    严天佐拉开车门上了车,言不发。

    “直接回您那边?”

    严天佑“嗯”了声,车缓缓开动。

    路上三人都未言语。严天佐小心翼翼地观察严天佑,看他身上是否有被责打的痕迹。

    “看什么?”

    “没事。”

    路无话,回到了昆山路的小楼。

    严天佑客气地留八爷表侄用饭,那人同样客气推却,驱车走了。

    严天佐跟在严天佑身后进了屋,问道:“哥,八爷没打你?”

    严天佑没理他,大喊声:“小淞!”

    小淞从厨房叽里咕噜出来:“大哥!”

    “不是跟你说我去码头了吗?”

    小淞哆嗦着:“是……是啊。”

    “你跟你二哥怎么说的?”

    “说……说你……去码头了啊。”

    严天佐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哥说:“小淞确实跟我说你去码头了,你在八爷那儿是我自己猜的,也不敢肯定你定在,所以到了才没敢随意进去。”

    小淞听着严天佐的话,个劲儿地点头。

    严天佑无奈,对小淞挥挥手:“接着做饭去吧。”

    小淞如获大赦,转头钻进了厨房。

    “八爷真没打你?”严天佐把他哥的胳膊拉起来上下看。

    “没打,打我干什么?”严天佑甩开严天佐,坐到厅里椅子上。

    严天佐跟过来,坐到旁边:“你怎么跟八爷说的陈午阳的事?”

    严天佑没说话,想了会儿说:“陈午阳是咱们这门的人,帮里的人大也都知道。他自己离开上海后,八爷确实让人查过他的去向。可不是你也不是我。后来发现他与日本人有了合作,八爷也没敢动,毕竟跑了的人,就是和青帮没关系了。可是据我观察,八爷是想投靠日本人的。我不说,你自己有眼睛也能看,现在这局势,能靠上日本人,绝对能得便宜。你不在这段时间,八爷让我和三洋的码头接触过几次,说白了,还不是想和日本人做生意。”

    小淞端着晚饭出来,看兄弟二人在说话,把饭菜放到餐桌,并没有叫二人,回了厨房。

    严天佑听见动静,回头见饭菜上桌:“本来我以为陈午阳可能是和八爷有关,听八爷今天的话说,是没关系了。只是你搅进了日本人的案子,之后八爷的买卖怕是难成了。先吃饭吧。”

    严天佐想说自己现在已经脱身,表面看上去是清白的,日本人提审和裁处的也都是陈午阳,应该没什么影响。可想到自己的名字曾经和陈午阳同出现过,日本人如果想查是不难查到他和八爷的关系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