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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悯守则 作者:matthia
哦,你们习惯叫他‘领路人’或者‘初拥者’。就算我们不知道他或她的名字,就算事后根本没与之相处过,只要我们闭上眼仔细体会,就能想起领路人的大致轮廓。不过,切尔纳不行,他的记忆早就被搅乱了——不是篡改,而是像撕碎快递单样被粗暴搅乱。等我做完该做的工作,就去向大些的领辖贵族求助,血族法师也许有办法帮他。”
说了这么之后,卡尔才发现亚修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听,只是敷衍地不时点个头。卡尔无奈地塌着肩膀:“总之,有进展时我会联系你。我希望……不,我请求,请你公正地对待切尔纳,可以吗?”
猎人挑挑眉:“请定义下‘公正’这个词。”
“意思就是……不要虐待他。”
亚修有点想笑,但忍住了:“我不会虐待他。你不了解游骑兵猎人的行事风格吗?如果我们将谁视为敌人,就不会留他活着。既然切尔纳现在还活着,就说明他不是敌人,我不会对他发泄私人情绪。”
“我只是希望你能对他好点,能照顾他些……”
“为什么呢?”亚修问,其实他知道卡尔答不上来,说这话时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像赌气似的……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为什么我要对他好?还要照顾他?你知道的,他是杀死我双亲的凶器,现在我既没有毁了他,也不打算折磨他,这已经很仁慈了。”
血族青年嘴唇动了动,没找到适当的语言来回应,只好点了点头。
收拾完随身物品,卡尔挎上背包准备离开,刚走出房门,他又回头对亚修补上句:“我只是担心同族的境遇,可能冒犯你了,抱歉……”
“没关系。不过我也有点好奇,”亚修问,“为什么你对完全陌生的同类这么关心?可能他都不能算你的‘同类’了。吸血鬼是这么团结的种族吗?”
“也不能这么说,”卡尔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帮他。我经历过很惨痛的情形,然后得到了别人的救助……那是在加入协会之前的事,我曾经被伙狼人暴徒袭击过,他们和我没仇,只是取乐而已……后来是猎人和驱魔师救了我。所以现在我也想像这样去救别人。”
亚修没有接话,随意对卡尔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关上了门。
他没法对卡尔的话做出评价,就像没法评价自己样……因为,曾经他也是这样想的,甚至现在他仍有类似的想法。
十几年前那晚,附近有批游骑兵猎人和驱魔师正在调查异常巫术,他们碰巧救下了年少的亚修,也让亚修从此走入了另种人生。如果必须回答“为什么要成为游骑兵猎人”这个问题,亚修会有两个答案:为父母复仇,或为救那些不能自救的人。
两个目的都是正确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也说不清哪个才是主因。
不过,现在好像事情有了变化。亚修望向切尔纳。
杀死父母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却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这种冷静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心底燃烧十几年的愤怒到底该去哪里,它们明明还没找到出口,现在却不再继续嘶吼。
“我还有很事得去办,所以你要跟着来。”他到床边,对动不动的人偶说。
切尔纳缓慢眨眨眼,如点头示意。亚修试着再次让他说话,但他却说不了,看来只要是在每天的三小时外,即使是“主人”的命令也没法让他得到自由。
亚修暂时走出房间,把卡尔留下的血袋放进自己的suv里,以及做离开前的其他准备。再回来时,他拿了个袋子,里面是自己的替换衣物。quot;
“你身上的风衣我得拿回来,”亚修说,“上路后,白天我会把你固定在后座上,盖上遮光毯,即使这样,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穿。所以现在我要给你穿衣服。”
说完后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还有点唠叨……讲这些根本是余的,反正切尔纳也不能拒绝。他如果想做什么,直接做就好了,何况只是要穿个衣服而已,又不是脱衣服。
猎人暗暗感叹,也许卡尔临走前交代的大通话还是管用的,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影响了。
他扶起切尔纳,让其靠在自己手臂上。血族都没有体温,但皮肤并不坚硬,他们有着和活人样的柔软触感,摸起来却稍嫌冰冷,切尔纳也是这样。在帮他穿上衣服时,亚修难免要碰触到他的皮肤……手上的触感糟透了,微凉而柔软,让人想起两样东西:要么刚刚死亡尚未僵硬的尸体,要么是病弱无助奄奄息的伤患。
不知怎么,他由此想起艾尔莎说的话:切尔纳要么是猎物,要么是盟友,总之不是物品。
回过神来,他发现切尔纳在盯着自己,红眼睛眨也不眨,像个定格画面。亚修下意识地嘟囔了句“你在看什么”,随即又意识到,切尔纳并不能回答。
清晨时分他们离开餐厅,亚修把切尔纳裹上遮光毯——很猎人的车子里都有这个,押送某些俘虏时常用到——然后再给他系好安全带,用旧t恤把他的脖子和车座靠枕绑在起。反正他不是人类,并不会在急刹车时被勒死,如果不这么做,他反而坐得不牢固,毕竟他没法自己调整姿势。quot;
“现在我们去椴树镇,”亚修边开车边说,“晚上等你能动了,我还有些事问你。”
切尔纳不能回话,但可以听到,他全身裹在毯子里,像个坐着的木乃伊。亚修叹口气,尽量忽视后视镜中后座上的身影。
他早就习惯了个人开车,连音乐都不愿意开;而现在,车里还坐着个生物……或者说是非生非死之物,面对同样的寂静,气氛却变得有点古怪。
当天下午,亚修回到了位于椴树镇的小公寓。他有个固定住处,这在猎人中较为少见,驱魔师们通常倒是有固定住所,因为他们需要研究室,还得存放大堆书籍;而游骑兵猎人则不然,他们大数时间分散单独行动,还经常四处旅行,甚至有的人会为任务而长期旅居国外,所以大数人并没有固定居所。他们身上的“游骑兵”词也正是因此而来。
亚修不样。虽然他也经常到处跑,但他还是喜欢有个算是私人领地的场所,他可以不常住,但只要想休息,就可以随时可以回来……所以他在椴树镇有套小房子,位于狭窄的小独户建筑二层,好几年续的长租。这里曾经是艾尔莎和他的家,后来艾尔莎的身体越来越差,搬去和其他驱魔师起居住了,正好这时亚修也已经成年,就继续独自租住在这里。
停好车后,现在亚修遇到了个麻烦。
他的房东贝拉小姐在家里。她坐在层的窗边摇椅上,正在钩蕾丝杯垫。看到亚修的车子后,她把老花镜微微滑下鼻梁,笑眯眯地对窗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