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无CP) 作者:与沫

    杯：“祝你们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还用说？！”金阳回道。

    耳边，诺亚已经积极主动地把柳婷的身世背景都查了个底朝天，通过隐形耳机跟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大串，以它的排查功力，都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污点，反而查出她经常去容远的白棋之建立的流浪动物收容里做志愿者，对小动物的亲和力很强。

    几分钟下来，以诺亚那种机关枪样的语速，容远不禁知道了柳婷从小到大的大部分事，还知道了她和金阳的恋爱过程。说起来，这两人中还是柳婷主动追求的金阳，这女孩表面看着文雅中带着几分傲气。实际上表白感情时直白而热烈，行动果断又迅速，她曾经跟金阳说：“我怕被你拒绝，也怕会被你嘲笑，但我最害怕的，是会和你错过，所以我宁愿赌次！”

    “嗒。”

    容远轻敲了下耳机，关掉诺亚的唠唠叨叨，本来深情的表白被它念得像喜剧。不过再看柳婷，容远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陌生感。

    金阳给他和柳婷各要了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看到容远面前摆着的杯子，拿过来看，嘲笑道：“苏打水？”

    容远懒洋洋地说：“酒精会抑制中枢神经系统，还会损伤大脑细胞。最重要的是，又不好喝。只是为了面子或者成人象征之类的东西而去喝酒，既无聊又幼稚！”

    金阳其实觉得有些酒的味道不错，不过他没有就此反驳，而是说：“我记得，上次是你要求我跟你喝杯的。”

    ——有这回事？

    容远回忆起之前分别时的情景，辩解道：“此时彼时。我正是从上次的经历中吸收了经验，才认为喝酒是件纯粹虐待自己的事。”

    “好吧。”金阳笑道：“那苏打水好喝吗？”

    容远皱眉叹道：“不好喝。”

    金阳“哈”地声笑出来，说了几句话，他忽然就觉得这分别的半年好像被人掐断了样，他们似乎回到了从前。他没有问新闻中的那个“容远”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容远怎么会易容来到这里。他只是发自内心地欢迎自己久别的挚友，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却永远不会问句。

    容远看了圈问：“周圆不在？”

    他早已经把这个酒吧大厅里的人都看过遍，看到了很熟悉的面孔，但有些人他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叫什么名字。不过如果周圆也在这里，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你忘了，她今年要参加高考。”金阳说：“她们年都没过完就开始重新上课了，现在可能还在上晚自习呢。”

    酒保把金阳点的酒调好送过来，红黄蓝三原色分层的酒液看上去似乎散发着糖果般的甜香，金阳得意地跟容远炫耀了下，然后喝了口，看上去十分享受这美味。

    容远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自己的苏打水泄愤般地喝了大口，脸立刻不自觉地皱起来，这种难以下咽的味道完全是在摧残味蕾。

    柳婷在旁边低声笑了，在她印象中金阳向都是宽容又成熟的，很会为他人着想，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孩子气的面。虽然她的存在现在好像被自己的男朋友忘记了，不过她没有不满，而是很悠然的撑着下巴侧坐在边看着金阳，眼中始终笑意盈盈。

    摆在她面前的鸡尾酒，酒液金黄，最底下沉淀着抹酒红色，杯子边上插着颗红彤彤的樱桃。金阳只知道她最喜欢这款鸡尾酒，却从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

    聊了几句后，金阳看似随意地问：“你能在这边待几天？”

    他想容远或许是在研究所待烦了，所以找了个替身代替他留在研究所。不过替身总是不能长久，也许几天以后就要回去了。

    果不其然，容远说：“明天我就走。”他后面的话却出乎了金阳的预料，“……先去海边转圈，然后远行。”

    “远行？去哪儿？”金阳愕然，糖国难道不是把他像稀世珍宝样藏在研究所吗？放出来闲逛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还远行？

    容远含糊道：“反正很远，你应该都没有听说过。”

    金阳意识到自己大概问了个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转而问：“那边知道你的计划吗？”他问的是研究所，也就是糖国政府。

    容远摇头，反问道：“怎么可能跟他们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答应！”

    金阳几乎要忍不住扶额了，问：“那你现在是……”

    “偷溜出来的。”容远顺口道。

    金阳深深地叹了口气，发愁地想：万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真的不会从民族英雄变成通缉犯吗？

    容远看他眉头紧锁，不在意地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金阳内心在咆哮，但知道劝不动他，干脆就放弃了长篇大论地劝说，打定主意万发生意外该怎么请他祖父或者堂兄转圜，为了有所准备，又问：“至少你得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吧？”

    “最少半年，最长嘛……我也说不好，意外无处不在。”容远早就计算过，从地球到比丘星的航行时间来回大概是四个月，第次去，他不准备在那边常驻，最待两个月了解下基本情况就回来。但毕竟是外星域，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也许碰到个时空隧道，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也说不定。

    ——那就别去！

    金阳差点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容远的态度在努力表现地轻松，然而金阳能从中感觉到丝不确定。他的语气、他的眼神中，甚至隐隐流露出几分永别的味道。也就是说，他在担心自己回不来！

    然而容远眼底深处的那种亮光把金阳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

    ——期待，兴奋，哪怕是死，他也会乐得其所。

    金阳脸沉下来，周围下子好像陷入了沉默。别处依然喧闹得让人恨不得没长耳朵，只有这里，像是独自隔离出方寂静的天地。

    “啊————”

    从某个包厢中，突然传来阵凄厉的尖叫声，声音尖利地几乎能刺破屋顶，那种恐惧完全不是看见只老鼠什么能比较的。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止了动作，只有没有思想的机器还在播放着充满震撼感的音乐。人们顺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个衣衫不整的女孩连滚带爬地从里面爬出来，胸前沾着片血迹。她胡乱抓住个人，扯着他的衣服又哭又喊地叫：“死……死人了！他死了！”

    “啊啊啊啊……”

    顿时群人都尖叫起来，般的死亡不会让人这么恐慌，但女孩身上的血迹和她的惊慌却让这种恐惧放大了无数倍。许人急急忙忙往出口涌去，时间四面八方好像都是推搡的手和杂沓的脚步声。金阳急忙护住柳婷，再回头，却发现容远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