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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死了吗 作者:白花花
头难不难受……谁在乎呢?
毕竟从未有人过问。
就连与我向亲密的阿朱,也在看到我身血腥气从外归来时露出惧怕的眼神,因为她看到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来自地狱的无常。
她认识的我是那个在勾栏院里俯首做小的下童,是那个有点尖牙的狗崽子。
而狗崽子终有天会长大的,因为他知道短小的前爪和瘦弱的身体无法守护任何东西,他拼了命的磨练自己,在刀山血海中打滚摸爬,长成了头威风凛凛的狼。
在我终于可以保护她的时候,她却恐惧起我的獠牙和利爪,觉得太残忍,太危险。
就像生前的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没能换来个带有温度的眼神,现在我死了,别人用了我的壳子,却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他的心。
72.
好了,抱怨完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死了这种事情也怪我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
我要是再厉害点,至少能脱出包围圈,又或是躲开那致命的剑,然后跟晚到八百年的于炼接上头。
你看,到头来,还是我的错。
73.
……
但这跟我想杀尸体没有任何冲突。
毕竟我是个魔教份子,杀意上来了,我六亲不认。
嗯……教主的话,还是会认的。
毕竟他长得好看。
74.
祭月大典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秦非月得了空,隔三差五的往隔壁跑。
于炼还是会经常来到房里,又是针灸又是下药,尸体被插得跟个刺猬似的躺在床上,脸苦相。
我幸灾乐祸的看着,还凑上前去推于炼的手,哪怕来来回回都是穿过去,心里头也期盼着这小子能抖下,往死穴上扎。
可惜于炼手稳得很,下针那叫干脆利落,没受到半分影响。
毕竟我已经死了。
我的行动无法影响到任何人,我的声音也无法传递到任何地方去……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而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
75.
今天吃点心的时候,尸体把碎屑粘在了嘴边上,秦非月亲手替他拭去。
我很惊讶,我以为那双冰冷无情的手只适合杀人,没想到竟还会做这等细腻之事。
看来我以为我看透了秦非月,也不过是“我以为”罢,他还有太我未曾见过、亦或是来不及见的面,而现在,却完完全全的表露了出来。
可就算如此,他也未曾放弃对尸体的监控,身边的侍女从个变成了三个,而于炼的定期造访,恐怕也是与这个有关。我对医术懂得不,可我知道能让同为护法的他跑得如此频繁,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但不论如何,这已经与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
76.
我能明显感受到,下人看着尸体的眼神改变了。
如果开始还有掩饰,那么现在已经是完全的不屑,当然了,他们藏得也很隐晦,但这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其实这很正常,魔教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弱者便只能、也只配成为附属,在尸体意决身居后院,活在教主的保护下时,这个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我或或少还有些不甘心,但这份不甘心并不能改变什么,谁让我死了,我输了,他才是赢家。
而作为败者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花费二十年时间点点构建而成的堡垒被点点摧毁,因为它的基石换了,从坚硬的花岗岩换成了温软易碎的玉,华而不实,败絮其内。
他担不起我的地位、我的威望,因为他终究不是我。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叫他沈掠。
那我又是谁?
77.
近些日来,我心中隐隐不安,日渐加剧焦躁让我时常难以自控,逐渐累积的杀意汇聚在胸口,确无法发泄。
我已经死了,我的意识还在,我还有生前的记忆,我还看得见那些人,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可我想被阎王爷带走,十八般酷刑也好,刀山血海也罢,只要最后能喝上口孟婆汤,忘了前尘旧事,重入轮回,下辈子投个好胎。
可就这么点想法也成了奢望——老天爷不屑折磨我,又或许被遗忘才是最大的折磨,有人不害怕疼痛,但没有人不畏惧孤独。
哪怕我已经麻木了。
78.
可我还没放弃。
我花了很时间来回忆生前的事情,或许我最终也与奈何桥无缘,即是注定消散在这天地间,我也想仔仔细细的记得,记得我生而为人的名字,记得“沈掠”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二十八年的人生。
或许有人可以替代我,但是没有人能成为我。
79.
回忆这条线,旦从开始捋顺了,便洪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依稀记得二十三岁那年,我替魔教清理了纠缠了十几年的仇人余孽,铁链挥动,铁爪弹出,镰刀般收割了对方的头颅,殷红的血泼洒在我的脸上,淌进嘴里,阵作呕的腥甜。
可我却为此兴奋不已,忙不迭割下他的头颅,装进事先备好的锦盒里,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秦非月看着我献上之物,面具之后的绿眸微微弯了下,像是在笑。
我还未能回神,就见他背过身去,用浑厚的内力传音整个魔教,说我沈掠办事有功,赏!
我至今还记得他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喜悦,以及那个幻觉般闪而逝的笑容,有那么短暂的瞬,我甚至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只想要他对我再笑下,让我把那个笑容记住,记辈子。
80.
我被封为护法之位的那天,暴雨倾盆,秦非月高高在台上着,我跪在他脚底的泥泞中,头埋的很低。
魔教册封,不讲究良辰吉日,向来是随缘。我那时运气不佳,赶上雨季,连半个月都见不着太阳,好不容易逮到个空闲,仪式进展到半便乌云遮天。我有些惶惶然,可教主执意完成仪式,他话语权最大,我们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委屈着他陪我起淋雨。
旁的长老念完教规,我抽出匕首,将自己的血滴在那块刻有月字的令牌上,并偷偷瞄了他眼。他也在看着我,雨水顺着他银色的面具滑落,湿漉的发垂在脸颊两侧,绿色瞳孔仿佛也是浸在水里的,带着点朦朦胧胧的东西。
我不敢冒犯,仓促的垂下头去,心脏却跳得飞快。
我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