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水流年里 作者:斯源

    在此时，白泽芝所在的那条船舸刚刚靠上了扈地码头。几个人撑了油纸伞下了船，上了早已等候在码头的两架马车。昏昏黄黄里，两架马车载青石路上碾过，稳稳地奔走在扈地大街。

    “着地，便开始颠着了。”木蓝靠着自家师傅嘟囔了嘴。

    其他三人闻言笑了笑。

    “其实，还是在谷中好，是吧？”白泽芝正坐在木蓝对面，将他脸上的稚嫩尽收进眼里，白泽芝笑了笑道，“不晕也不颠，两脚撒欢满山跑。”

    “呃……”木蓝听愣了，却是立马转了下乌溜溜地眼珠，道，“谷中好，谷外也好。”说完又讨好地看了看师傅，生怕师傅嫌自己娇气，以后再不带出谷了。

    白泽芝看那小眼神就知道木蓝心里想的了，便笑着伸手摸了摸木蓝的脑袋。

    “诶，”兰煜看着木蓝，想起洛安常来，“那安常倒是很乖巧，整日待在房里，不见烦闷。”

    “闺阁中女儿自然是乖巧，”白泽芝想起家中芙蕖，眼里满满是笑意，“得两件玩意便能消磨阵。”边说着，边打算有空的时候顺路看看有没有特别的物什。平常芙蕖都是待在闺阁，抚抚琴，拿纸写写画画，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得件玩意，眼里的笑容才较平时璀璨，能拿着玩上好阵。

    “想必也是洛丞相家教比较严格，现在大有活泼的女儿，未出阁上街面纱也不佩，甚至舞刀弄枪骑马都有。”兰煜道。

    “哦”白泽芝抬眸，边说话，边看了看薄言，“你是在说潘氏？”

    兰煜心里个咯噔，想起来家里的确有位比较活泼的妾室，兵部侍郎潘大人的嫡女。说起来，兰煜和潘氏第面，便当街打了架。那日兰煜去见白泽芝的路上，顺手抓个花衣女贼。那花衣女贼狡猾得很，见着不好立马装作无辜弱女子。偏这幕被侠义心肠的潘氏半路遇到，以为碰到了强抢民女的登徒子，立马抽刀直上杀了过去。这潘氏确实有点实力，容不得兰煜说句，直把兰煜逼进河里才傲气离开。白泽芝见着湿漉漉的兰煜自然是好阵笑。而第二面再见便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挑盖头，发现不对，两人又打上架。后面自然是误会解开了，兰煜却是没有招过潘氏侍寝，两人好兄弟般相处，偶尔还会切磋下刀枪，着实让好友白泽芝惊讶了番。

    “那……”兰煜提起比自己还强悍的潘氏总有些不自在，“那是潘岳丈溺爱了些。”潘侍郎有三子女，这么个嫡女，又天性活泼开朗嘴巴甜，自然是惯得不成。

    听到“岳丈”两字，薄言才淡淡地看了眼兰煜。薄言并不知道兰煜跟妾室还有这么出，而兰煜方才那丝不自在，以及那句维护内妾的句话，在薄言眼里成了害羞。薄言在这并不知道兰煜和那潘氏并无夫妻之实，而等他知道的时候，已再无法释怀。

    薄言没有说话，看了眼，便垂下眼睑。他以前和兰煜在京都的时候谈及姬妾女人，只黯然笑。没有指望的时候，便没这么渴求。没有渴求，自然不会如此难受。而现在，却是心痛难忍，兼具嫉妒与自责的心痛。嫉妒那些姬妾能拥有在他身边的身份，却又自责自己将会分了原先夫君给予那些姬妾儿女的疼爱。薄言心里暗自苦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开始这般不洒脱了。这是越靠近京都，心里才越发如此不定的吧。当时离开溱水关的时候，薄言便已答应与兰煜常伴，随着越来越靠近京都，薄言才发现，自己还是很介意那些姬妾的存在的，而且已经不满足与他的姬妾争朝夕。心里所有的痛苦，皆是因为内心的不满足，薄言觉得这是很有道理的。

    兰煜伸手握住薄言的手，看着清雅出尘的薄言，凑过身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下。薄言抬眼看向兰煜，耳尖微微泛红。

    “给我时间，”兰煜如是道，“我不会让你委屈。”

    薄言微微笑，宛若朵白色郁香悄然绽放。

    白泽芝在边静静地看着，唇角微微上扬。他虽然偶尔会拿兰煜和薄言的事开句玩笑，或者酸上句，心里却是希望两人能直和和美美。两个人都是自己的挚友，哪个都不希望受到伤害。而两人中，白泽芝有些偏薄言。薄言看着清清冷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质却是个死性子。这么年来，就只将兰煜个人置于心底。他原可以潇潇洒洒地做他的神医，收几个徒弟，偶尔救死扶伤，便可安稳世。因为爱个人，跟随到战场，条件差不说，还随时会有危险。闹心的是，爱的人姬妾成群。怎么看，白泽芝都觉得应该在薄言边。而现在，听到兰煜这句，白泽芝心里也松。兰煜说的，就定会做到。

    三人虽话不，却是心有灵犀，画面极美。而在这浓情蜜意、情同手足里，还有个特别的存在，被这三人忽视了。

    木蓝呼啦下拿手挡住眼睛：“师傅，我什么都没看见！”

    三人：“……”

    “哎呀，这就到客栈了。”兰煜挑了挑车帘，向外看去，“得好好地挑些可口的来冲冲寡淡！这扈地的鲽鱼最是有名了吧？今儿个就尝尝鲽鱼了！”

    木蓝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挡在眼睛上的手立马就放下，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啊眨，咽了下口水问：“鲽鱼？那是什么鱼呀？真那么好吃？”能让王爷惦记的，肯定是相当美味呀！

    白泽芝和薄言淡淡笑，没有说话。

    ☆、第32章

    晚膳之后，兰煜便接到了京都送来的加急，同时到的还有暗卫发来的消息。

    “这么说，这是要打了？”白泽芝捏着那份加急看过遍。

    “罗那拒绝燓厦派过去的使臣，”兰煜点头感慨道，“燓厦与罗那修好二十余载，终是敌不过……”

    “泊古镇村民杀了罗那霁月镇几名村民，为了这要挑起战事？罗那丞相竟没有怀疑吗？”白泽芝食指下下地点着案台，思索道，“罗那民众为珞谷讨说法有争执还说得过去，我泊古镇村民缘何要杀霁民杀人泄愤，况且泊古还有燓厦驻军。

    “在泊古镇村民杀霁月镇村民之事前，罗那丞相已经同意支持国君发起与燓厦的战事。”兰煜将支卷得紧紧的纸递给白泽芝。

    白泽芝接过，展开纸卷，细细看了起来。随着视线往后，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罗那丞相直闭门谢客后，紧接着就突然支持战事？”白泽芝食指指骨抵了抵眉心，“这的确有些蹊跷。”

    “是，”兰煜点头，“是李承将军死后发生的事情。这罗那丞相支持战事怕是与村民滋事干系不大，反而与李承将军的死有些干系。”

    白泽芝思索了下，摆摆手：“不管怎样，这战事是避不过了。”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