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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 作者:鹿十灬
的地位。
锣鼓响,唢呐吹,二胡拉,月琴推。谭思麟摆了个步子,开始唱段《洛神》。
“帝城春老,杜宇催归早。洛阳冠盖地,车马分驱驰。崇台接烟起,翠阁与云齐。本藩,雍邱王曹植……”
他边唱边往台下看去,二楼的贵宾席并没有林金山的身影。他松了口气,心里叹道自己终于可以不用见到那个老头。头偏,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余毅。
余毅摸着下巴的胡茬,望着台上于貌美花旦中执扇低唱的谭思麟,从怀中摸出锭银元宝,吩咐手下去交给谭思麟。
梨园每个角拿赏钱都有规矩,明着给的班主分半,私下给的就归自个儿所有。余毅拿了张纸条签了大名,合着元宝放在戏楼边角的桌子上,班主看,直喊贵客。
谭思麟下场后便匆匆回到后台衣,他刚脱下那身华美的戏服,门就被“吱呀”推开了。
他穿着白色的里衣,头柔软的青丝因为戴帽子的关系而微乱,白净的脖颈沁出点点汗水。他看着不请自来的余毅,挑眉问道:“财大气粗?”
余毅把玩着随手拿起的纸扇,低低笑了出声,“爷攒了十几年的钱,不用在你身上,用在哪里?”
“承蒙余爷厚爱。”谭思麟转过身面对那银光闪闪的镜子,开始慢慢地用湿布擦去脸上的油彩。
“你明天晚上用不用登台?”
“休息。”
“爷请你喝茶。”
谭思麟的手顿住,片刻后说道:“思麟比较喜欢早上喝茶。”
“那明天整天,你都是我的人了。”余毅眯住了双藏有锐利眼神的眼。
“我可忙得很。”
“爷的钱可不是白拿的,怎么着也得陪着我吃喝玩乐。”余毅凑近他,蓦的微微掐住他的脖颈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你这声爷可叫到我心坎里去了,自我入重庆以来,已经十五年没听到了。”
谭思麟毫无惧意,反而嘴角绽放出丝笑容,“有钱的都是大爷。”
余毅哈哈大笑起来,直道他真有意思,从怀里摸出块玉佩递给他,然后摇摇头走了,“明早爷派人来接你。”
谭思麟抹了大半油彩,只剩下双鬓角微红。他拿起那块玉佩端详,纤细修长的手指把它包住,然后带回房里锁起。
乙酉年,亥月,卯时三刻。爱新觉罗,渝毅。
“金殿上辞圣驾缓御东返,适才间背伊阙又越轘辕。路上经通谷把景山来践,不觉得日西坠车殆马烦……”
卯时七刻,鸡鸣狗吠,谭思麟起身洗漱。入冬已有月,梨园里的人都推迟了晨练的时间,只有他还坚持在雾气中吊嗓。
他今日不用登台,缓缓慢慢地做了自己的事,便到房前喝茶。余毅说派人来接他,就真来接了。那辆黑色的汽车停在梨园门口,谭思麟于众人的猜测中上了车,拉起帘子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
林金山大数时候会在他休息的日子过来,要他亲自烹茶或者吟唱小段新曲。余毅是个聪明人,在当地某些人心里比林老头还要有威望,他早早就接走了谭思麟,显然是给林金山传递个讯息,谭思麟心甘情愿地被人请去喝茶了。
车子在家茶楼停下,谭思麟跟随着余毅的手下人穿过大厅来到楼上雅间。当月白色的长衫边角拂过门槛时,谭思麟看到了坐在窗边敲核桃的男人。
不等他开口道安,余毅就问道:“我昨晚给你的玉佩呢?”
“在房里,锁着。”
“我拿错了,本来想给你这个的。”他从怀里摸出枚精致小巧的玉佩,是只润泽翠绿的羊。
“爷知道我属羊?”谭思麟接过来细细摩挲,“谢谢。”
“不客气。”
谭思麟看着桌上散落的桃壳碎,不经低低笑起。余毅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样,上次见他是在砍柴,这次却在敲核桃。他把那碟剥出来的桃仁推到谭思麟面前,说道:“吃点。”
谭思麟点头,问道:“那块玉佩……”
“我娘给的。”余毅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用,你留着吧,图个好看。”
“下次爷再来听戏的时候,思麟再奉上。”谭思麟唤来伙计加水,然后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球,蹿出束黄蓝火苗。
手腕翻转,洗杯注水,谭思麟端起茶壶弯,绿中透黄的茶汤满了青花瓷杯。谭思麟见他仍旧坐在窗边的木榻上发呆,便自顾自喝起来。
“毛尖?不错。”
“爷的收藏,专门带来请你的。”余毅偏头往外边看去,心不在焉地回答。
“您请思麟来喝茶,却把我当作个摆设。”谭思麟手扶在膝上,手拈起白瓷碟子里阵阵甘香的核桃仁放进嘴里。
“那你也得是个花瓶,好看。”余毅盯着窗外嘈杂的人群,未等谭思麟回句嘴,起身走到他面前。粗壮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细腰带到门口,“来了。”
“什么?”谭思麟吓得有些许发懵,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顺从地跨过门槛,同他下楼去。
楼下传来掌柜谄媚的声音,谭思麟被余毅搂着,正纳闷儿呢,就看到被几个人簇拥着走上来的林金山。
“余老弟。”林金山哈哈笑开,在看到他怀里揽着的是谁之后,面色突然僵硬。
“林大哥。”余毅变了脸色,双微微眯起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偶然路过,不知道大哥会来,失礼。”
林金山紧盯着他怀里言不发、神色顺从的谭思麟,问道:“不如起?”
“不了,我得请先生去吃顿饭,向他赔罪。”余毅带着人越过他,假装不经意地把手又放到谭思麟肩上。
林金山也不是个糊涂的主儿,谭思麟每天的举动都会有专门通会他。余毅自那天在梨园后院害他落水之后就开始频繁接触谭思麟,这些事情都是他心里咽不下的那口气。
俩人走出茶楼,谭思麟微微挣开他的手,与他拉开了距离。他们言不发地走了好段路,确定没有感受到林金山追随的目光之后,谭思麟才问道:“原来不是喝茶。”
“怎么不是?”余毅走在他身边,挥手让手下开着车跟在后面。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林金山会来这里?”
“我怎么说也是个土霸王,这点消息灵通的很。”余毅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臂准备停下,却被他错开。
“先生。”余毅绕过来面对着他倒着走,“生气了?”
“没有。”谭思麟闭着眼呼出口气,把浮于脸上的愠怒压下去,说道:“我记着你那天在寨子里说的话。”
余毅挑挑眉,无话可说了。他左右张望着,突然跑向路旁买了两串糖葫芦,串递给面无表情的谭思麟。
他垂手不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