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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眼神,十足十是一个当家大妇对卑下侍妾的目光。想着如懿也不过是由侍妾而及后位的,心口便似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揉搓着,酸痛得透不过气来,脸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笑容有稍许褪色。
半晌,她才勉强陪笑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皇嗣嫡亲的皇额娘,自然非臣妾这个生母可比,是臣妾失言了。”
多年的恭顺听命,原来一朝生了异心,也是这般的轻而易举。如懿看她一眼,淡淡一笑:“什么嫡母生母的,本宫听得头都大了。只要心中有尊卑上下,本宫何须在这些小事上留心。”她话锋一转,又道:“这孩子临盆是在九月呢,炩嫔便是九月初九重阳节的生辰,孩子生在母亲的生辰附近是福气,炩嫔可要小心养胎,凡事都要仔细些。”
魏嬿婉骤然听见如懿提起自己的生辰和皇嗣出生之事,忙撑着一脸笑容:“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忻嫔与颖嫔都正当宠,年轻气盛,便也不大肯让着,嘴上贺喜,脸上笑容却淡淡的。如此,大家说笑一晌,便也散了。只海兰留了下来,忧心忡忡:“炩嫔越发不听话了,日前她还给母家送信,要母家的兄弟佐禄帮她寻找生男之法。昨日夏棠又来禀报,说炩嫔偏爱酸食,害喜得极严重……”
“才三个多月就害喜这样严重,你觉得她的龙胎真得安康么?”如懿打断她,把玩着手中一枚腌的极酸的海棠果子,慢慢吃了,“方才我见炩嫔虽然妆容看不出什么,但唇心微紫,显然胎气不稳。你我都是有过身孕的,这害喜太早了太严重了并不算什么好事。再者,即便她这一胎是皇子,也未必有生下来的命数。”
海兰微微一怔,转而笑吟吟道:“姐姐说得极是。上次炩嫔让人去寻接生嬷嬷,如今已经安排在启祥宫的后殿围房里了。我已经打听过,姓田,家中有个重病的女儿和一个儿子,急需钱财,我命人将她家人都看管起来了。”
田姥姥?田芸角?如懿闲闲地拨弄着手中的青碧描金茶盏,浅碧色的云雾银峰蒸腾着白蒙蒙的水汽,映出她薄薄的笑意:“竟是如此。那便是她了,炩嫔这一胎若是公主便留着,若是皇子,怕是没那个福分了。”
时近盛夏,京中晴日无云,已经渐渐酷热。准噶尔的战事落了听,皇帝心心念念的,除了魏嬿婉的孩子,便是天山一带不肯驯服的寒部和江南的不服士子。前者,寒香见的到来难以阻止。后者,文字狱牵连之广,如懿亦不敢插手。但她妹妹岚楹嫁在了西林觉罗氏,只有让乌拉那拉家多多照顾了。
这一年的京中,没有七月流火,只有炎炎暑热。在这样燥热的天气里,便是皇帝三日里有两日都在启祥宫陪着,内务府更流水价儿地送上好的安枕安胎的鲜花吃食过去,魏嬿婉的精神还是渐渐委顿不振,害喜愈加严重,容颜也愈加憔悴。
当然,魏嬿婉从来不会在皇帝面前显露出自己的萎靡。每日里,太医院的齐鲁都要为她熏艾保胎,而巧手的冬雪也要花费一两个时辰为她上妆来掩盖苍白的脸色。
与此同时,钦天监也将测算结果禀报皇帝,道:“天上紫微星泛出紫光,乃是祥瑞之兆,炩嫔娘娘这一胎,必定是上承天心、下安宗祧的祥瑞之胎,贵不可言。”
钦天监素来观察天象,预知祸福,皇帝十分相信。这话传到如懿耳中时,皇帝已经让内务府开始准备魏嬿婉封妃的典礼了。如懿知道钦天监的喜报不过是阿谀奉承讨得皇帝欢心,当着皇帝却也不说破,只是一笑而已。
秋风飒飒,红叶落索。寒霜满天,霰雪如织。今年的雪落得极早,九月便已有了淡淡的银色妆裹。这年的重阳,因为魏嬿婉的生辰和皇嗣的缘故,几乎成了她的主场。觥筹交错间,一袭宝石蓝片金葡萄花彩宫装衬得魏嬿婉窈窕宜人,她不能饮酒,便握着一柄刺绣洒金牡丹团纱扇,与皇帝谈笑风生。
次日如懿去看皇帝,他的喜悦仍未消退。午后的养心殿安静的近乎寂寞,皇帝独立于窗下,长风悠然,拂起他衣炔翩翩,如白鹤舒展的翅,游逸于天际。他的背影肃肃,宛如谪仙。
皇帝的沉醉,在于窗边长几上的的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是三个阿哥的名字,烫金红纸写就,以鲜艳浓烈的色彩来映衬皇帝此刻的心境。他兴奋地看向如懿,满眼沉着与喜悦:“皇后,你来看看,哪个名字好听?”
“瞧皇上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做皇阿玛了,可见皇上真真儿地喜欢令嫔妹妹的孩子。”如懿缓步过去分享着他的快乐,并肩立于他身旁,指着托盘一一品评:“阿哥名字都是内务府选了吉祥的字样儿来,自然都是好的。璐、琝、琳三字,都是美玉之意。屈子《九章》有云,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臣妾觉得,永璐就很不错。”
皇帝反复咀嚼了片刻,笑容清湛,握着她的手道:“皇后博学多识,永璐。被明月兮佩宝璐,这样好听的名字,朗朗上口,炩嫔必定也喜欢。”
如懿递上一盏还冒着热气的荷花莲子羹,送上细细暖意:“深秋时节,皇上纵使高兴,也别在窗前站太久了。这莲子羹用的莲子都是夏日里摘下来的,用蜜糖封了,和着荷花花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