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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结。
她心事重重,走到阳台边,单手推开宿舍的窗,放进来一阵冷风,吹去不少午后困意,得来片刻清醒。
而只穿了件睡衣,正坐在书桌前玩手机的陶雨洁被这风冻得够呛。她抱了抱肩头,回头喊:“冻死了,寒露你干嘛呢,开啥窗啊。”
姚寒露抱歉了声,立即合了窗页,回身进房间时,听见外面隐约的雷鸣,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大约是要下雨。
钟豆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好半天,从床帐里支出个脑袋,声音闷闷地问下面两人:“下午什么课啊?”
“笔译。”陶雨洁答,像是看出她想逃课的心思,补一句,“周扒皮的。”
这名字仿佛大型灾难降临,让钟豆豆把脑袋收回去,在床上躺平,痛苦地长“啊”了声。
窗外的风刮得好大,姚寒露收拾书本的动作一顿,忽然,就听见外面就传来雨声嘀嗒,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医院的走廊尽头的小窗,也能看见雨。
屋檐修得很浅,有雨滴斜飞进来,洗刷着外面一层人工擦不到的玻璃。
路与坐在一间高级病房之外的休息椅上,面无表情的,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走廊上的死寂,被病房里走出的路颖打破,他未到路与身边去,而是隔一段距离,冷冷地说:“爷爷叫你进去。”
路与闻声,没有立即起身,在原地停留了半刻,才慢吞吞跟着进去。
人病如山倒,尤其路阳和这把年纪。前些日子还说病有好转,谁知昨晚医院来消息,说是老人病危,恐怕时日不久。
他微弓着背,走到病房内,里面来看望病人的路家人,除路新南一家人之外,再无他人。
路阳和则躺在病床上,半抬着眼皮,吃力地看路与走近,停在离床边还有半米的地方。
房内安安静静的,无人说话。
路阳和察觉路与抗拒靠近的情绪,便偏头对路新南摆了摆手,吩咐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爷爷!”路颖着急了,原本还要说什么,被路新南一记眼刀给吓了回去。
路新南平静地看了看路与,点头,一边走向床边,给路阳和捻了捻被子,压低了声音道:“您好好躺着,别动气。”
路阳和道了声好。等病房里人走了,他才再度开口,对路与招手,说:“过来。”
路与没看他,也没动作,仍杵在原地不动。
路阳和见他这般反应,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愿原谅我,还为你父母的事怪我,我知道。”
“可如今我要走了,你也怪不到一个死人身上了。”
路与没回话,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在发抖。
路阳和发觉自己身体多了些力气,大约是回光返照,说话也不那么累了。他分一些精力来回忆往昔,突然忆起很久以前以前,路新匀还在的时候。
他絮絮说着:“你还记不记得你七岁那年,我,还有你爸,我们爷仨去东湖钓鱼。”
“那时候你奶奶也还在,跟你妈妈一起,日日唠叨,总是没个完。”
“钓了次鱼回来,又是说把你晒黑了,又说我高血压晒不了太阳——人啊,真是老得快啊。转眼是谁都走光了,也终于轮到我了。”
“路与啊,”他唤他,声音比先前大,惹来一阵咳嗽,须臾后,他接着道,“你从小就性子软,见不得别人不好,太随你爸。要是当年他强硬些,决绝些,后来那些事终究是轮不到我们一家子头上的。”
他的叹息声,一声比一声浅,气息也微弱了。反复呼吸许久,才再缓过来一口气,轻声说:“孩子,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路与听得心里一阵憯痛,他向后退了一步,影影绰绰听见身边有什么在无声剥离。
路阳和头顶的药水瓶里药水的数量已经不多了,虽还在往下滴,但仿佛是在提醒人什么。
当生命的流沙,终于只剩下微渺的一抔,他还要轻声致歉,对不起了。没能再撑一两年,等到路与羽翼丰满——这下,就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人来这世上一遭,总有八_九事不如意,可你要记着,你不是为那些恨活着的。”
生命记录仪的曲线突然由波折转平,一长串刺痛人耳朵的嘀音从机器里传出,路与看着路阳和闭上眼,脑袋向侧垂下,心里涌上来一阵害怕。
他愣愣的,伸手想要上前扶路阳和一把,但手指还没来得及碰上,便有白衣的医生护士扛着仪器进来,将他从最里面挤出。
他耳边一阵轰鸣,眼前忽地发黑,身体如失去力气般,坐在了地上。
生命写好了剧本,再如何挣扎也是徒劳,到头来,是全剧终,宣告退场,生命的繁华终于落幕。
屋外的雨,没有停的欲_望。风大,摇得院内植物东倒西歪,沙沙作响。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
数月前——
张自纭骑一辆老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