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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 作者:白泽
,竟被疱房里的管事给请了出去,说是得先紧着杏雨阁里头的那位,没有多余的吃食给寒月阁。我家姑娘还等着糕饼呢,疱房做了数盘糕饼,杏雨阁里头的那位能吃的完吗?分一盘怎么了?我便上前去拿,你猜怎么着,那疱房管事拿着扫帚把我轰了出来。”
“姐姐怎么说也是寒月阁里的管事,那疱房竟如此大胆?”几个小侍女躲在凌霄花丛边碎嘴,秋琌扶着柏璃在镂空花窗外停了下来。
“不就是仗着肚子里头有块儿肉吗?府上什么好的都往杏雨阁里流,偏我家姑娘什么也没有。她也不照照镜子,容貌本就长得不算惊艳,怀个孩子臃肿得跟什么似的,王爷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那小侍女满面春风似是马蹄疾,嘴上愈发没有遮拦。
“这样伶俐的一张嘴,不去秦楼里卖唱说书,待在王府里倒是屈才了?”秋琌扶着柏璃从墙后缓缓走出,她的面色依旧平淡,是不曾泛起涟漪波澜的春水。
几个一同说话的侍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那寒月阁的管事惊得腿软,随即也跪在了地上。
“嘴太伶俐的,王府不收。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吧。”她的话语,同她的面容一般波澜不惊 。
她也没有什么赏花的兴致了,刚转身要回房里,就看到那人一席竹影墨纹绢袍,倚在廊下笑意盈盈。
他走得近了一些,秋琌便送了手退到了五步之远。只听那人在耳畔温声道,“我的娘子,真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她轻笑了一声,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肢,一手抚上了圆滚滚的肚子。
景翾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后院桂树下徘徊散步,“慢点走,小心点。”他一边扶着,一边替她将碎发挽到耳后。
“我这会儿怎的就娇贵了?到是显得连路也不会走了。”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
“你何时何地不娇贵?论榆州城你是尊贵的摄政王千金,论皇室宗亲你又是郡王妃,身份何等尊贵?本王岂不得小心供着?”他肆意地笑着,扶着她上了石桥。
“你……”她又好气又好笑,踏步上石桥时,腰腹传来一阵痛感,“嘶——”她疼得不禁出了声。
“怎么了?”他很是紧张,握紧柏璃的掌心沁出了汗。
“有点儿疼,可能是孩子淘气了……”看了他紧张的面容,微微一笑,“也可能是被你气的!”
“我错了不成,我背你回去吧!”
堂堂王爷居然有急得额头沁出冷汗的时候,柏璃在心中偷笑着。
柏璃揉了揉肚子道,“你觉得我如今这个样子可以背得?”
她还未说完,景翾一把打横抱起了她,往杏雨阁的方向去了。
他身后,是清风吹起的一阵梨花纷飞,很是衬他姣好的面容。她掏出袖子里的娟帕,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汗珠。他也低头浅笑,笑容扬起了十月金桂,似是纷纷落雨。
带着小球儿在后院走了有大约两炷香的时间,沈溪一身护卫甲胄的走近后院,候在后院的竹林下,唯一能自由出入住满女眷的王府后院,也唯他一人而已。
“可能是王府有公务代办,我先送你回房里,晚些陪你和儿子用晚膳。”见沈溪立在廊下,景翾将她放了下来,掖了掖披风,一手护着他与孩子,跨过了一道石阶。
“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
景翾三步一回头的撒了手,她倒是不知身后那人眼波炯炯,径自走回了杏雨阁。
“姐姐!”墨姼在正殿里侯了有一会儿,看见柏璃便捧着一个木头锦盒站起身,将锦盒闲置在了桌案上,“妹妹带了一件东西给姐姐,是交差,也是为着方才的事情赔礼道歉。”
柏璃动作极缓地坐在扶椅上,随手拿起搁置在榻上那未完成的绣品,一边替孩子绣着兜肚。
“方才我才出寒月阁,走到前院就看到内监领着侍卫绑了我屋里的管事丫头,要送回左相府,打听了才知道,我陪嫁带进王府的丫头办事不得力,又冒犯了身为王妃的姐姐,实为大不敬,也不肖带回左相府了,直接在前院按原先墨府的规矩处置了,这锦盒里的物什,算是赔礼道歉。”
“妹妹客气了,”说着,她起身走到桌前打开了锦盒,映入眼帘的却一对血淋淋的硬生生被剜出来的眼珠。
她摔了锦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腰部撞到了桌脊,吃痛得失手倒在了地上,猩红随着腿腹在周遭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墨姼丝毫没有发现地上的血迹,“这丫头有眼无珠,才冒犯了姐姐,这眼珠子既然拙了,便是无用,合该剜了眼去!”她说的满面笑容,直到端茶进来的侍女看到地上的血迹,慌得摔了茶盘。
墨氏低头看到一地血,惊得说不出话。
腹里这个孩子,刚满九个月。
疼痛将她折磨得湿透衣衫,不断在绣花枕上摩挲的发髻此刻也凌乱不堪,被汗水浸透。
她怕被屋外的景翾听到,一直摇着下唇不发出任何叫喊声,却被一下又一下的痉挛折磨得失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