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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儿这次提出让赵忠帮兴安一把以便以后兴安合作,赵忠自个儿掂了又掂,知道兴安最近正为怎么样当上司礼监掌印而努力,如果推一把,既能让他领情感恩,这边也算给了利儿一个天大人情——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依照金英日渐失势的派头,他不算吃亏。
因此这一整日他就在想怎么说动太后,司礼监掌印的缺不是随随便便调动得了的,得先通透全局,仔细考虑,有什么机会撵掉旧的,才能补上新的。
说实话,要是不难,以兴安受宠程度,也不会迟迟没弄上。
恰好第二日经过内官监,灵机一动,有主意了。于是这天当差故意提到中元节新造的龙舟,因为今年中元节打算大办,香油香纸、蜡烛彩灯不知采办了多少,还专门联络了宫外有名的寺庙到时放焰口念经,拟订太后皇帝携众臣同游前海,沿河好好热闹热闹,故而太后很上心,听到兴中,“算算日子也快了,走,陪哀家去看看龙船扎得怎么样了。”
当然是还没扎好,赵忠响亮的答一声:“是!”
内官监专职宫内建设项目,以及采办皇室所用器物等等,建造龙舟的工程就在其下营缮司内完成。太后一行浩浩荡荡出了宫直往北走,一路得到消息的小太监飞速传报:“太后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营缮司的太监大惊失色,太后突然驾到,所为何来?急忙去通知直属上司内官监的掌印太监张永,张永一听也慌了手脚,按不成文的规定一般不到最后一日工程是不会完工的,现场这么乱,让老娘娘看了如何想?
然而也来不及如何想了,他一面匆匆撵工匠出门,一面预备御座,就在这乱作一团的当儿,太后一行出现了。
踏进来脸色就难看,望着一堆堆乱七八糟的木料麻绳,不断冷笑,对张永领着一班大大小小的太监们伏身接驾根本理都不理。
张永擦擦冷汗。
“船呢?”鸦雀无声中冒出来这么一句,声音冷得象冰,地上跪着的人都知道不好了。
无人回答。
赵忠道:“老娘娘问你们话呢,船怎么还没搭好?”
“是,数着是初十完工,十一试水,”张永总算找着了自己的声音:“今儿是初二,还有七八天的限。”
“听听,听听,”太后朝赵忠道:“他还有理了!”
“奴才不敢!”
遇到这种时候,跪在地下人的穷通祸福,都握在太后跟前人的手里,特别是像赵忠这样搭话的。如果他肯善为解释,或者先装模作样地骂在面面,为太后消一消气,大事可以化小,当然,小事也可以闹大。
赵忠今天纯粹就是闹大来的,立时装模作样把四周看了看,朝张永道:“瞧瞧,你这儿船身不见,船首船尾也没影儿,就是造得好,船里面还要摆置东西,七八天能行?”
“能,能!”张永一叠声地说,“哪怕少个三四天,也搭得起来。”
真要找能工巧匠,确实有这样的本事,赵忠知道。但他不给他台阶下,也不顺他话茬儿,只冷冷地道:“既这么着,又何必非要拖着磨着?早早儿建好了它,给老娘娘先瞅见瞅见,乐呵乐呵,不挺好的吗?”
这一说,真如火上加油,太后哼道:“他们哪里知道捧哀家开心?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说完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回头吩咐:“去把金英给哀家叫来!”
这短短几个字,真是字字惊心。于张永而言,不但与他本人职责攸关,而且宫内各监名义上都归司礼监管,竟然牵连到金公公,简直就是以下连上,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还保得住不?
金英得讯,战战兢兢赶到仁寿宫,报了名号,却一直不蒙召见,想打听消息,都说不知道,只说老娘娘震怒。等了一个时辰,小太监出来传知:不召见了。金英木住,好半天后去找张永,问当事人前后到底怎么回事,张永用带着浓重河北口音的话自陈当时震栗昏瞀,应对失旨,实在是失职请公公责罚等等,金英叫他把彼时各人反应、说的话都一字一字说清楚后,明白了症结在哪里——赵忠不肯帮忙。然则,他的不帮忙又是所为何来?自己与他关系不说特别好,但也并没有得罪他啊!何以出此落井下石、砸得人头破血流的毒手?
这个疑团很快地打破了。第二天皇帝叫住他:“听说内官监不得力啊。”
金英弯腰,不好答“是”,也不好答“不是”。
“说来说去,是你们松懈了,是不是该换帮人试试?”
皇帝说得轻描淡写,金英却动弹不得,皇帝继续道:“太后说兴安不错,朕也觉得他办事利索,你们准备准备吧。”
既然皇帝开了金口,那没什么好再说的,金英知道,自己该退位让贤了。
兴安在城外有所大宅,听闻他当上了司礼监掌印,不得了,除了那些投靠他的,在北京保卫战时他结交的不少大臣们都纷纷上门前来祝贺,流水席摆了五十桌,个个都说他将来定然平步青云。
而在周旋盈门的贺客之间,兴安却念念不忘两个人,一个是赵忠,一个是金英。赵忠犹在其次,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