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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彩色照片,写着四个仿大字洗印放大。印照片的对门,是个修补铁锅的。柯碧舟觉得这门手艺值得一看,湖边寨地处偏僻的半山区,炒菜锅坏了,一时买不到,补补还能用呢。他穿过街面,正要向补锅铺子走去,身后传来一声厉叫:瘪三,停下来!柯碧舟一听是上海话,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站定了回头望去,不好,刚才和肖永川一起的那几个蓄尖鬓脚的流氓,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为首的,正是那个瘦高个儿,只见他走近柯碧舟,用上海话说:
怎么样?小阿弟,跟老阿哥走一趟!柯碧舟心里很慌,他明白这几个家伙是来报复的,眼前的形势,明摆着他要吃亏。他退后一步,问:到哪里去?瘦高个儿身后闪出一个满脸粉刺的壮汉,用手向镇街外指指,油腔滑调地说:老实点,跟阿哥们走。不识相,就叫你吃辣虎酱!不识相,就叫你吃辣虎酱——这是一句典型的上海话;旧社会的流氓、白相人常说的。意即你要不听话,便给你辣的尝尝。还要把你摆平,放你的血!另一个家伙更凶悍地说。柯碧舟极力镇定自己,道:有话,在这儿说也可以,为啥要到镇外去?你走不走?瘦高个儿伸手用劲一推柯碧舟的肩膀,向前逼近一步,另外三个家伙也从两边逼上来,低声喝叫着:快走!柯碧舟畏惧地扫了身前四个气势汹汹的流氓一眼,脸涨得通红,惊恐地大声问:你们要干什么?揍你!蓄尖鬓脚的瘦高个儿抡起拳头,一拳打在柯碧
舟胸口,满脸粉刺的壮汉跟着飞起一脚,踢在柯碧舟腿弯上,柯碧舟想抽身逃去,脸上又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打得他眼前金星飞迸,头晕目眩。凭啥打人?四个家伙正在揍柯碧舟,忽听身后一声怒冲冲的喝问。满脸粉刺的家伙根本没在意,对准柯碧舟的脸,又一拳打去。不料,拳头刚伸出去,横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扭住了他的手腕,那矮壮的流氓吃了一惊,转脸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抓住他手腕的,竟是一个姑娘。他粗吼一声:放手!
姑娘反而把他的手抓得更紧。壮汉火了,满脸的粉刺都涨成红紫色,嘴里骂出一句秽语,左手朝着姑娘一拳打来。没等他打到脸上,姑娘的手铁钳似的抓着壮汉的手关节,往上一举,用劲一推,壮汉痛得惨叫一声,一连倒退了三四步。另外三个流氓见自己的同伙被打,惹恼了性子,放过柯碧舟,转过身来,一齐扑向姑娘。柯碧舟连挨了六七拳,脸上被打得鼻青眼肿,这会儿被解了围,他紧靠在墙壁上,颤巍巍地抬头望去,不由得又惊、又喜、又担忧。
给他解围的不是别人,正是曾来集体户躲雨的杜见春。
只见杜见春面对四个流氓的包围,双眼灼灼有神,面容镇定沉着,她不慌不忙地跳后一步,紧握双拳,准备迎战四个流氓。这情形,不但把柯碧舟惊呆了,连刻字社、补锅铺、洗印
照相店的伙计和路人也站在两旁观望着,为姑娘捏了一把汗。
四个流氓都是打架的惯犯,哪里把这个和他们年龄不相上下的姑娘放在眼里,他们互递了一个眼色,齐头并进,像四头野牛样扑了上来。没等他们近身,杜见春身子一侧,两腿蹲个马步,双拳像流星急锤,疾如旋风地打过来,瘦高个儿冲在最前头,下巴上先挨了一拳,由于没防备,他的上下牙齿咯答一声,重重地相碰了一下,舌尖被咬出了血,痛得他双手捧着腮帮,哭丧着脸往后退去。满脸粉刺的壮汉跟着肚子上挨了一脚,没叫出声来,就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另外两个流氓,一个眼泡被击中,当即肿了起来;另一个鼻梁上挨了打,鼻
血直往下淌。满脸粉刺的壮汉连着被打两次,动了性子,他翻身站起,右手伸进裤袋,嗖地摸出一把三角刮刀,紧贴着腰间,凶相毕露地向杜见春逼来。
杜见春见三个家伙挨打后退缩了,唯有这野蛮的歹徒还不认输,也来了火,抖擞精神,迎战这可恶的流氓。壮汉几大步冲到杜见春跟前,紧贴腰际抓着的三角刮刀猛地扬起,直向杜见春脸上刺来。杜见春的手灵巧地避过他的锋芒,一把抓住对方拿刀的手腕,用劲一逮,直拉到自己腰间按住。壮汉慌了,咬着牙死命往后想挣脱出来,哪晓得杜见春的左手早已铁砣般击打过来,狠狠地托住了壮汉的下巴,不等壮汉扭转脸去,杜见春紧抓住他的右手一松,右脚朝着他小肚子,狠狠一脚踢去。壮汉上下被击,哀叫一声,手中的三角刮刀失落在地,双手抱着肚子,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狼狈逃去。另外三个流氓,也面面相觑地瞥了两眼,在人们的嘲笑声中,灰溜溜地逃跑了。
柯碧舟紧靠着墙看呆了,天气并不热,他的脸上、额上紧张得直淌汗。店铺里的职工和路人一齐围拢过来,纷纷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杜见春。有的说,没想到这女知青会耍拳,真不简单;有的说,这才是双流镇一大奇闻呢;也有的说,好险哪,柯碧舟幸好被这勇女子救了;还有的说,这些流氓都凶狠毒辣,他们会来报复的呢!杜见春啥也没说,她俯身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