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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4

      扶起卢川:“她一个小娘子,可受不起山长这般大礼。”

    卢川却起身认真道:“吾辈读书人,只管直道而行,大道之前,可分男女?陆夫人,老夫这一礼,亦不论你是男是女,只为益州官学而行,既承你那四句话相赠,老夫必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岳欣然闻言亦是心内震荡,难以平静,然后她向卢川回了一礼:“山长乃当世真君子,我这一番提议不过动动嘴皮子,可如何为益州立文脉,却是任重道远,劳累山长了。”

    卢川却起身哈哈一笑:“若为吾道中事,何来劳累。陆夫人,这边请!”

    然后,他当先陪同,亲自为岳欣然领路,竟真的将她当成益州官学的上宾来待了。

    吴敬苍没有多想,他觉得岳娘子想看藏书阁也是应有之意,那皆是师尊半生心血,捐给益州官学固然是相得益彰,可就算是岳娘子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不舍之意。

    看到那一册册书简,岳欣然确有不舍,卢川观她神色便道:“崖山先生这些书册,官学皆会命人抄录之后再拿出来借阅,原本定会妥善保存,若陆夫人何时想取回,待抄录完成之后亦可……”

    岳欣然却是摆了摆手:“不必,留在此处,阿父定会非常高兴。”

    毕竟,他一生,平过天下,辅过君王,最终却只是想做一个教书先生罢了。若是能知道他留下的书册会一代代传递给许多当年和他一样的寒门士子,他不知该有多么开心。

    一个声音从旁略带吃惊道:“山长!冯先生!余先生!”

    岳欣然看去,却是一个面孔几分熟悉的士子。

    卢川一怔,朝对方颔首,便对岳欣然解释道:“这是在此抄录书册的学子,名唤陈少章。”

    岳欣然回想起来,靳府那集贤会,她见过的。

    陈少章不知道山长亲自陪着这样一位夫人来这里是为何,他只守礼地行了一礼就避了开去。

    岳欣然却微微“咦”了一声:“你在抄录的是……《诸国堪舆》?”

    被岳欣然叫破,陈少章不由涨红了脸,紧张地看了一眼卢川等人,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看这本书十分新奇,就就就先抄……学生没有弃正经而走旁道!”

    这是生怕山长误会自己还未入学就先不务正业了。

    卢川失笑:“我是那般迂腐之人?更何况,《诸国堪舆》是崖山先生对诸国江山形胜的点评,堪舆之中为不可多得的精品,经史之余本也该读一读。”

    陈少章这才放松下来。

    岳欣然随手翻开那本堪舆图,看到陈少章的抄录,她不由笑道:“陈士子抄录之时,那些图册,最好以蒙影法复绘,否则线条错乱,极易混淆。”

    江山之间,错之一笔就真的是缪以千里了。

    陈少章一怔,不由低头看去,却瞬间面孔赤红,他确实有一处地方绘错了,有一条大梁的河流被他错画到了吴地!

    岳欣然语声从容,自然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大梁当今乃是建章帝,他本是宫人之子,不得大梁先皇看重,可他却能在二十年间蛰伏,掌握梁都护卫军,梁惠帝登基时,他立时血洗宫禁……他夺嫡上位,弑兄夺嫂,这条滁水旁,他率护卫军便是追杀惠帝于此。”

    陈少章听得怔住,他没有想到,一条河流竟有如此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岳欣然的心思却已经飘远,她指尖不由在大梁东岸,那漫长的海岸线划过。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最后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藏书,收敛心中感伤,与卢川道别,而后,岳欣然便带了阿田一起回成首县。

    与岳欣然相伴数年,虽然自认为及不上娘子那颗聪明的脑袋,但阿田却是大略能感知到岳欣然的心情:“三娘子,封大人不是答应回护我们了吗?为何您还有忧心?”

    不知是什么缘故,阿田敏锐地觉察,仿佛在茶楼,三娘子问过那个喜不喜欢益州的问题之后,待她又自不同,像现在这个问题,三娘子竟然会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纵然封大人能得陛下青眼,令杜氏有所顾忌,这却是建立在杜豫让已经是个死人的前提下……可如果杜豫让还活着,陛下的回护能令杜豫让有多少顾忌……却不好说。”

    杜氏与杜豫让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杜氏代表着一个庞大的家族,枝枝干干怎么也有数百支,遍布朝堂,听来很可怕,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要倾尽全力做什么样的事情,必然是利益驱动,还有许多约束与顾忌;可杜豫让就不同,他只需要代表他自己就可以,偏偏,他是杜氏的嫡系,这意味着他可以调动许多杜氏的力量,却偏偏没有相应的约束与顾忌。

    岳欣然先前从来没有同杜豫让打过交道,却不妨碍通过益州之事的前后来推测杜豫让是一个怎样的人。

    回想杜豫让行事,确是让不寒而栗。他去岁春晓得了茶砖之事,今岁顺着王登查到了益州。随便换了任何一个世家子弟,若想谋夺益州陆府的茶园与茶砖,大概率都是会选择仗势压人,免不了亲自上阵、叫自己的心腹来益州威胁陆府,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