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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止痛那一时呢。
她心极疼,她不是成心要带给他难堪的。
穆凉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顺了顺马匹的鬃毛,替白莫牵住它,便于她下马。
白莫总觉得良心难安,又不知说些什么好,低着头不肯走开。
“殿下要降我的罪吗?”
白莫诧异的抬头,穆凉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瞧不出什么情绪的。
“不,怎么会?”白莫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
“护主不利,穆凉认罚。”
“你旧伤未愈,我自然不会怪你。”白莫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要不要我请御医来开些调理的方子…?”
“无碍。”穆凉牵着马走了两步,“今日穆凉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白莫心中愧疚,却又觉得自己滑稽极了。他的断骨已经断了这么多年,现在调理又有什么用呢。
虽说前一日隐约有些不欢而散,她觉得穆凉似乎觉察出她是在戏弄他,连话语间都不是平日那种温柔,而是隐约有些负气,她却又没法开口问,第二日只得仍是强打起精神去找穆凉。
穆凉也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着她骑马出门。
穆凉在白莫身边走着,往常这时白莫总会撒开了跑,很快就落下穆凉很远,她绕上两圈,再往回走走,差不多正能遇上穆凉。
但今日她心中烦闷,马匹也通晓她的心意似的,走的极慢。
平日里穆凉叫她慢些,她总嫌啰嗦。但她其实是不该如此的,她学艺不精,穆凉又使不上力,若真的策马奔腾出了岔子,没人救得了她。今日一路她想的极多,马匹一步一步的踏着,穆凉见她心不在焉也就替她牵着缰绳,一路一句话都没有。
到了晌午,白莫却收到了祝御医的来信。白莫的住址虽是没告诉白柏,但祝御医是来过的,白柏就命他给白莫写了封信。信上不过也就是催她回京罢了,时至年关,大小事务都会变的忙碌起来,她又找不到借口推脱。正赶上她近日不敢多看穆凉,总觉得愧疚。况且她也记挂着穆凉臂膀无力,想着或许御医能找到什么恢复的法子,于是心下决断,答应了回京。
但她是不舍得放穆凉一个人在这儿的,又不敢瞒着他把他骗到京城里,于是她和别翠合计着,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他对京城的看法,他都不愿回想。白莫叹口气,最后还是由着他留在此处,只身入京去了。
处理积压的奏折,帮白柏谋划着给近来立功的臣子的封赏,一连几日白莫都是在皇宫里陪着白柏过的,白柏心思细腻,总是瞻前顾后。稍有些改革意味的政见就不敢独自决断,等着白莫和傅杞来商讨,白莫又不在宫里,许多提案一时都积压了下来。
这些天傅杞也是在宫里的,只是白莫困极了就留宿宫中,傅杞却是不论如何都要回府上去的,白柏也不拦着,完全瞧不出什么异样似的。
白莫心里装着穆凉,一时间并没在意弟弟是否反常。直到傅杞走后,白柏连摔了两叠奏折,白莫才回过神来。
“皇上的专于朝政,原来全是做给太傅瞧的呀。”开口便是揶揄。
“皇姐就不要笑朕了,傅杞年初就要娶妻了,朕已经准了。”
白莫的笑似乎凝固在脸上,她瞧的出白柏是真的喜欢极了,所以才如此气急。
她记忆里的白柏啊,是个总喜欢撒娇的孩子,他想要什么,只管甜甜的笑上一笑,就都手到擒来了。
“朕又拦不住,若是不准,他便要辞官归隐…”
白柏似是要哭,又忍着。他起身走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这里他设宴招待过许许多次傅杞,小到是一盏宫灯,都知晓他的心思。
可是,可是。
白莫无法安慰白柏,这样的事本就不合礼法,她本以为白柏的权势好歹可以拖着傅杞,却想不到他是那样耿直的性子,竟然以辞官相逼。
好在白柏虽然痛苦,却深知自己身上的重担。尽管心中百般不愿,却还是把一应的事物都处理的很是得体。
年前的封赏已经分发下去,几项考量推敲过的新政年后也会陆续施行,白莫难得空闲下来,心底突然就胀满了思念。
她几乎没有迟疑,策马疾驰想在第二日上朝前抢出些时间去看一看穆凉。今日是年关,她不希望家里冷冷清清的。
是家。
她赶到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但时至年关,街上早就没有行人了。踏进院子的时候正瞧见穆凉,他脚边放了一根蜡烛,恰能照亮他的周身。白莫定睛一看,他居然捧着一盏孔明灯。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字,“安”。
那字迹恣意潇洒,龙飞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