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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处弄坏了,白色的长条越累越长,卷在一起缠得乱七八糟。她烦躁地拨了两下,弄不好,便把东西丢到了一边,不管了。
面前忽地横过一只白皙宽阔的手掌,手背叩了叩她的桌面道,“拿来。”
朱菁一怔,看了他一眼。
风生看她这副呆头鹅模样,不耐烦地提醒道,“修正带。”
“哦哦。”朱菁会意,急忙狗腿地把东西双手奉上,看他的双手灵活地转动着,摆弄着那个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小文具。
朱菁望着他的动作,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托着腮,见那一团乱麻在他手上慢慢复原了回去。
此时此刻,他真的就像是一个普通高中男孩,会讲数学题,也会给同桌修坏了的修正带。
东西修好后,他扔给她,忽然道,“其实谈笑不想出国。”
朱菁想了想,猜测道,“是他父母想让他去?”
风生果然点头,有些嘲讽地道,“他们见他这两年乖了,又觉得可以把他放出去了。”
一对把孩子当做机器培养的父母,想把他驯化得只剩精准程序,样样都由他们来掌控设定。
朱菁想起谈笑那天还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在问老师出国的事,心里一时有些堵得慌,急急道,“那他就没反抗吗?怎么能让他们替他做决定。”
“那也要反抗得了才行。”风生悄悄伸手揉了揉她的脸,玩笑般的道,“如果你爸妈硬要给你决定大学志愿,你觉得你的反对有用吗?”
朱菁立时语塞,闷着头不吭声了。下一秒,听到风生的轻叹息,说出的话却更残酷。
“他从小想要的东西,除了他们想给的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过。现在还只是学校志愿被|干涉,将来还会有工作、婚姻、孩子……最近,我出来的次数很多,但都持续不了多久。”
风生脱了身上的校服,向后仰倒,脖颈也向后弯了弯,白色T恤下裸露出的手臂上全是伤疤,比以往朱菁看到过的更密、更长,也更可怖。
他声音疲乏着道,“他这样,我看着都累。说不定结束了……反而是种解脱。”
谈笑的骨子里,也是一个想去西雅图偷飞机的年轻人,是一颗已经坏掉的螺丝钉。他想飞上广阔的天空,去看烂漫的晚霞,也想潜伏到深海,去看那条悼念过一千六百公里的逆戟鲸。
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但躯壳却蒙了尘泥,沉重地密布着全身,让他喘不过气。
他想悄悄地乘上飞机,在悲伤的喜悦之中大笑着说“你看,这天空多美”,然后,盘旋着坠机。
最好不要有人拦他,他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他要不顾一切地奔向向往之地,直至浪漫地死去。
第28章 第二十七话
因为在世俗之中仿佛做到了完美,他的脱离也带着一种决绝悲壮的美。
不像现实,像个童话。安徒生选择让小美人鱼化作泡沫,谈笑选择让自己归于尘埃。
朱菁听完风生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焦虑是多么不值一提。
谈笑就算是出了国,至少还好好活着;可现下他不愿走,却是要把一切都留在故土,灵魂湮灭,躯体腐朽。
从去年风生向她坦白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
朱菁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攫住,有些呼吸不过来。她望着风生的脸,不想接受这个现实,甚至有些怨怪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脸上憋出了一层红色,直盯着他,手里的自动铅笔笔帽被攥紧了,不停地出着笔芯,全断在了桌上。
可一晃眼,瞧见他手上那么多伤疤,便知道他绝不是在说笑。
她的手指抚上他的手臂,指下的皮肤触感凹凸不平,像走到悬崖上,也悬着她的心,落地时被撕裂成碎片……无声无息的难过。
朱菁矮下身去,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悄悄红了眼。
风生的手捻过她的发梢,流水一样的柔,想起一年以前在私影那天,手抚过她的发,也曾心动过。
或许,他们不该只是这个结局。
……
七月初,高二开始会考。
第一天考试结束后,朱菁少见地去了市图书馆,不为复习,却是在带着偏执去查阅书籍。
抑郁症、精神分裂、双重人格、自杀行为、存在……与时间。
从医学类找到心理学类,又从社会学翻到哲学,无非是说治疗、干预、成因。
可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些书看得越多,越让她趋于绝望。《自杀论》里甚至直接把病理性自杀剔除了出去,不予讨论,朱菁看得有些生气,恼羞成怒地把这书又放回去,在最角落里,希望一直没人光顾它才好。
她的孩子气,在遍寻无果之后终于被消磨得一干二净,路过哲学类书架时,恍惚看到了“存在”两个字,把书抽下来,翻阅内容却发现极其深奥,对她一个高中政治都不怎么学得好的人来说,有点难懂。
可有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