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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莫名看懂了。
“世界作为存在之所在,‘存在’本身就是遭遇到的世界。”
“此在的‘本质’在于它的生存……这个存在者的一切‘如此存在’首先就是存在本身。”
不论他人眼里是否有过风生的踪影,但在她所遭遇到的这个世界里,她记得他曾经来过。
把书合上,硬壳精装的封面上写着两行大字:
《存在与时间》。
海德格尔著。
朱菁拿了这本书,到借阅处去登记,过去时前面已经排了一个人,手里的书放下摆在了桌面上。他是来还书的。
朱菁走向前,看他还完了书,转身。她凝视了他两秒,这才微微笑道,“……好巧。”
谈笑看见她,也道一声“巧”,瞧见她手上拿了书,好教养地退开,让她到前面去办手续,正欲离开,却被女孩叫住,“哎别走,等我一下。”
他闻声停下,耐心地等了她一会儿,随后两人一同离开了图书馆。
肩并着肩下楼梯。起初,她垂着头,一直不说话,他也不催她。待下到四楼时,透过玻璃门,他们都看见了那个奋笔疾书的女孩。
恨不能随时随地都穿着学校校服,她身上那份拘谨和朴素,想叫人认错都难。
朱菁想起两校间的传闻,用一种聊八卦的语气开了口,和近旁的人说笑道,“怎么你们不是一起来的?”
谈笑望着埋头刷题的双兖,浅浅笑了笑,摇头道,“我只是来还书。”
朱菁点点头,看了看双兖,再看一眼他,两人转下了楼梯。
“高三毕业后你打算出国吗?”她问。
他想或许她是从父母那里听说的,也不惊讶,只应道,“嗯。”
朱菁忍不住回眼看他,可这人面容淡然,哪里瞧得出半分的不情愿。
忽然之间……她也觉得累了。
她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一种说法,说患抑郁症的人有时在不知不觉间也会将周围的人拉进情绪的深渊。因为无法拯救,反而急需获救。
患病的人生活只剩束缚与无望,谁来跟他们谈希望,也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大梦一场。
那种无力、焦灼和自我折磨,足可令人崩溃。
风生深陷谈笑压抑的灵魂漩涡里,竟然也能够始终保持本色,嬉笑怒骂皆肆意张扬……倘若他不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上,不知道该有多好。
朱菁想到这里,突然道,“出国不也挺好?”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感觉入了夏,天气愈发干燥了。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没谁能天天盯着你管,天高皇帝远,总比现在好。”
她说得很对,许许多多脱离了父母去外地上大学的人多半也都这么想,但他们所追求的那些无拘无束和自由洒脱,也都与他无关。
谈笑摇摇头,一笑,并不欲多谈这个话题。
朱菁便不再提,她怕自己再张口就要问他的病情,只好强制沉默着,同他一起走下楼去,在图书馆前看谈笑上了家里的车,车窗开着,能看见谈局和林主任的脸。
她上前同他们打了招呼,目送着车飞驰而去。
……
今天是谈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寿,谈家所有人都必须出席她的寿辰晚宴。
车上,林主任坐在副驾驶座,锐利的视线透过后视镜钉在男孩身上,平静道,“这就是那个垠中的女生?”
自家儿子和外校一个女孩的传闻愈演愈烈,有的是人在她耳边嚼舌根,她早就听见了风声。
谈笑坐在后座,手里拿着一台Kindle,在看霍金的《时间简史》,手指翻页的动作顿了顿,极其淡然道,“不是,她是南中的,爸也认识。”
“朱景程的女儿。”谈局作了证。
林主任听了,反而皱起眉来,“朱家的?那更要离她远点。”
“是要离远点。”谈局沉声说,手下的方向盘一打,开出了一个转盘路口。
朱景程做事最是油滑,毫无底线,谈家夫妇俩都不喜欢这人,自然也不认为对方能有什么好家教。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定下了谈笑不能有朱菁这个朋友。
谈笑微微低下头,目光定在书页上,一目十行,过两秒,轻声应道,“……知道了。”
再过半个小时,他还要在谈家的晚宴上周旋应付一大群人,不想再耗费精力去和父母争执。
更何况,并不是发生了争执,他们就会退步。
他从小就被训练成了一板一眼的机器,父母以自身的严格自律作比较,要他事事做好、样样俱佳,他也很少让他们失望,甚至,比他们想象中还做得更好。
他只会学习,不懂娱乐,也不会排解自己的负面情绪,一切的课外活动都是为了维持完美的社交关系。
即便和同龄人一直有巨大的差异,他也向来掩饰得滴水不漏。高中以后,唯一一次对父母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