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笋青嫩,诱人食欲,一看就是令容折腾出来的。韩蛰自觉伸筷,尝了尝,入口爽脆,还不错。见杨氏脸上带着不悦,微觉诧异,“母亲这是?”
“解忧回来也有一阵了,等法事完了太夫人出殡,老太爷可提过如何安置她?”杨氏自打太夫人过世时跟韩镜闭门议事后,就没再跟韩镜单独说过话了。
韩蛰动作微顿,皱眉道:“她还不安分?”
“在道观住了大半年,仍没长进。你父亲病着,回头探探老太爷的口风。”
韩蛰知道她跟韩镜见微妙的龃龉,沉声应了,用完小菜,先跟令容离开。
……
从花厅出来,韩蛰没回银光院,却带着令容往后园的方向走。
后园的西北角有处阁楼,太夫人入殓之后停在那边,做佛道法事。令容原以为他是要去阁楼,谁知韩蛰脚步一转,却往东边走——正是盛夏时候,园中草木阴翳,人影稀疏,两人并肩而行,韩蛰脸色微沉,不知在想什么。
令容没打搅,默然跟从。
走至僻静处,韩蛰才道:“方才,母亲为何生气?”
“为唐家表妹的事。”令容小声。
“我是说——”韩蛰驻足,深邃微沉的双目打量着她,“去花厅之前,表妹跟你说的话。”他的眼神洞然透彻,冷峻的脸庞稍肃,背光站着,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暗影里。
令容微诧,“夫君瞧见了?”
韩蛰颔首,“母亲不会无故跟她计较。”
还真是眼观六路。
令容既然跟杨氏提及,也无需瞒着他,将当时唐解忧的言语神情如实说了,补充道:“夫君别怪我多嘴。唐家表妹瞧着不太对劲,言语锋锐,又提到母亲,我怕她又跟从前似的犯错,给夫君添麻烦,才会说给母亲听——没有旁的意思。”
风吹过,日影晃动,韩蛰面色渐渐冷沉,眼底已添了怒意。
令容有点忐忑,“夫君生气了?”
“不是。”韩蛰眉目微动,“她说……”话音未落,猛然打住,侧耳听了片刻,脸色愈来愈冷,目光扫过近处的假山碧树,握住令容的手,做个噤声的姿势,向侧前方一间常年空置的屋子走去。
这屋子年久失修,红漆剥落了许多,藏在浓密的斑驳树影里,平常只堆放杂物。
令容不知缘故,只竭力放轻脚步,紧跟在韩蛰身后。
走得近了,听到里头有断续言语传来,像是韩征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愤怒恨意,令容虽听不太真切,韩蛰却耳力奇佳,听到里头动静,眉峰皱得愈紧。
……
屋内,韩征满脸怒气,双手握拳藏在袖中,手背青筋微凸。
“……这些事是我疏忽,当日玄真观里刻意让我看到那牌位时,就该看透你的歹毒居心,将你杀了!”
他盯着相处数年的表妹,目光落在那张憔悴却带冷笑的脸,却仿佛能看到重伤的韩墨、遽然离世的太夫人。
丧礼间亲朋往来,吊唁太夫人、探望韩墨,他心里被烈火煎熬似的,不敢与人言语,却不时反思后悔——若当然玄真观中,他没踏出那一步,许多事将会截然不同。可他轻信了,而后动摇、失控,让韩墨身陷险境,噩梦接踵而至,排山倒海。
种种情绪积压,即便杨氏和韩蛰没计较,却仍令他寝食难安。人前他不愿起争端连累相府名声,今日无人处碰见唐解忧,竭力压制的满腔怒意便涌上来,将唐解忧拖拽入屋。
唐解忧手臂被他拽得发疼,有点惧怕韩征的目光,退了两步,“但表哥毕竟听了我的话,不是吗?若不是我提醒,表哥至今还蒙在鼓里。倒是忘了问表哥,舅舅是如何说的?姨娘的死,想必是夫人的手笔。”
“跟夫人无关!”
“他当然会这说。”唐解忧不信,揉着手臂嗤笑一声,“夫人多厉害!害死姨娘,有法子让舅舅护着,害死了外祖母,也能瞒着旁人,事不关己似的,还能挑唆着傅令容对太夫人不敬。甚至连你——明明被她害死了亲生母亲,居然还要维护她!不就是看她杨家手握兵权,不敢撕破脸么!想想玄真观里那牌位,你对得起……”
“住嘴!”韩征厉声,猛然欺身上前,随身匕首翻出,指着她面门,手臂微微颤抖。
唐解忧神色微变,背靠门板,戒备而不忿,“怎么,想杀了我吗?”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