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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形如危卵,永昌帝虽发了勤王之诏,周遭节度使却无人响应。
战火燃眉,铁蹄迫近,危急之中,永昌帝所能想到的也只韩蛰而已。
毕竟冯璋之乱、陆秉坤之患,皆是韩蛰一手平定。
……
秋深天凉,范通谋逆的消息传来,夹杂一场冷雨,永昌帝本就掏空的龙体禁不住寒气,被风寒折磨得头昏脑涨。他身上裹了数层衣裳,最外头罩着明黄龙袍,坐在麟德殿的御座上,脑袋和眼睛都烧得微微作痛。
韩蛰跟韩镜并肩站在御案跟前,神情沉肃。
“……范通驻守河东,手下兵多将广,马匹军粮皆充足,非冯璋陆秉坤可比。河东负驻守边境之责,若战事拖延,将危及边境。皇上的勤王诏令颁出,节度使置之不理,一旦边境被破,他们定会趁机生乱,撺掇流民闹事,重演冯璋之乱,更令天下动荡,京城不稳。”
永昌帝双手在袖中握着,眉头突突直跳。
节度使们的态度,他早已看得清楚,对朝廷阴奉阳违,倨傲不敬,未必没藏祸心。他虽坐拥天下,能安身的却唯有这座皇宫,京城更不能生乱。
病中头脑昏沉,永昌帝心惊胆战,“当如何应对?”
“派骁勇战将前往边境,奉圣旨接手云州一带防守军务,以免边关被侵。”
“边关当派谁前往?”
“右武卫将军,郑玄英。”
永昌帝面色微变,遽然抬头,焦灼忧虑夹杂风寒之症,双目隐有赤色。
郑玄英与陈鳌相似,也是沙场上历练出的硬汉,比陈鳌年轻几岁,虽不及陈鳌骁勇善战,能独当一面,却身手出众,行事敏锐牢靠,对永昌帝十分忠心。禁军之中,除却贴身守护的羽林卫和负责宫门盘查的左右监门卫,永昌帝最信重倚赖的便是左右武卫。
先前平定岭南陆秉坤后,陈鳌自请驻守岭南,韩镜又以边境百姓苦劝紧逼,永昌帝迫于无奈,只好应允,将重任寄在郑玄英肩上。
若是郑玄英也走了,他身边还能剩几人能托付?
永昌帝直觉不妥,连连摇头,“没旁人可派吗?”
韩蛰眉目微沉,“京城内外的形势,皇上比臣更清楚。节度使尾大不掉,很难调令,范通生乱,要从他手里接手云州军务,甚为艰难。要加固边防,须派熟悉北地情形,又有威信能服众的将才前往。郑玄英在北地十数年,曾任云州守将,又通晓边境情形,有报国之心。除了他,别无选择。”
关乎家国战事,他声音冷沉,态度强硬。
永昌帝抬头瞧着那张冷硬的脸,神情肃然凝重,昂首挺胸而立,不似从前恭敬。
但此刻,显然已无暇计较这些。
案头上军报堆叠,范通起兵令朝堂上下慌乱,剑锋直指京城,令他坐立不安。南衙老将们都已年迈,有本事打仗的又都在节度使之位拥兵自重,难以征调出兵。虽也有旁的小将,却不及韩蛰文韬武略,有平叛讨贼之功。
能在这危急关头帮他平定祸乱的,算来算去,仿佛仍旧只有韩蛰。
哪怕韩蛰对他不敬,他能怎样?
而至于郑玄英……
永昌帝舍不得这位赖以保命的悍将,迟疑不决。
韩蛰轻抚袍袖,沉声相劝,“战事一起,形势瞬息万变,朝廷须尽快派将领平定祸乱,不能耽搁。若边关失守,外寇入侵,内乱再起,京城更难保全!”
这道理永昌帝倒是明白,否则岭南的事上,他也不会听甄嗣宗之言将陈鳌也派出去。
殿里死寂沉闷,永昌帝拧眉挣扎了半天,想不出旁的对策,只能依从韩蛰。
“那就……派郑玄英去吧。”
韩蛰拱手,“皇上圣明。”
……
永昌帝一旦退让,气势便弱了许多。
边关的危局似乎有了对策,君臣便商议平定范通叛军的事。因临近的西川和河阳尚未露出愿襄助平叛之态,河东又紧邻京城,跟皇宫只隔着一层京畿守军,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永昌帝想想就觉得坐卧不安。
昔日对范贵妃姐妹的宠爱荡然无存,永昌帝心里此刻只有被欺瞒背叛的恨意。
那恨意和恐惧令他神情扭曲,双手紧握在袖中,几乎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