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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野中不过是一个黑影,站在马路的那一头。四下看了,没有车辆,便罔顾红灯,往对面走。
    仗着腿长,不过是几迈,便来到这一头。
    穿过风雨,遵循诺言,朝她走来。
    一时间,仿佛只剩天与地,雨雪与灯。
    还有他。
    肖洱像是被这一幕魇住,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她的心,突然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等他走近了,肖洱慢慢看清楚,发现他还穿着那件单薄的棒球衫。双手拢在怀里,护着什么。
    少年乌黑的脑袋上落了雨雪,在灯下亮晶晶的闪着光。
    肖洱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仿佛看到了,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不久前,他就是眨着那双眼,笃定地说,他会陪着她。
    肖洱微微垂眸,轻哂。
    谁稀罕呢。
    聂铠绕过护士站打瞌睡的护士,偷偷潜入病房。
    门一开,肖洱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凉意。
    他真像一根行走的冰棍。
    聂铠脱下湿哒哒的外套,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亮,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肖洱皱着眉头,从洗手间拿了干毛巾给他。
    他却先一步炸毛:“谁让你站在地上了?”
    上前一步,抬手一抄,竟然把她提溜起来。肖洱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塞进被子里。
    他却像是被硌着了,嘀咕:“怎么这么瘦,你以后多吃点。”
    说罢,把床头柜上的东西递过去。
    “热的。”
    是一杯奶茶,和上次两人去的那家奶茶店时肖洱点的一模一样。
    真的很热,甚至有一点烫手。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捂在怀里。
    肖洱戳开奶茶封口,慢吞吞地嘬饮。
    聂铠坐在一边,用毛巾擦头发。毛巾柔软,上面有淡淡清甜香味,不像是任何一种化学制品的气味。
    他的心情突然很好。
    两人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
    聂铠率先打破沉默,靠过去坐在床边,问她:“你的脚还疼不疼?”
    肖洱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于是说:“不疼。”
    “骗人呢。”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伤害自己,只会让每个关心你的人难过。”
    即便看不清他的神情,肖洱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此时别扭地皱起脸的模样。
    “我以后不这么做了。”
    聂铠一愣,没料到白天还很倔强的肖洱,现在却这么温顺。
    声音也就软下来:“你跟你家里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肖洱说:“没有误会。”
    雨势渐渐小了,雪却越来越大。
    窗外一片耀目的白。
    肖洱的脸迎着窗户,聂铠借着光,看见她淡静无波的脸庞。
    面色苍白,眸中有显而易见的柔弱。
    聂铠的心陷入沼泽。
    “其实,我很能体会你的心情。”
    聂铠开口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离开家了。一年到头也不过回来一两次,后来生意做大,回来的人竟然变成了他的秘书。”
    他的声音很低,在安静的夜里,仿佛指尖轻缓摩挲过心头。
    这个年纪的少年变声期已过,聂铠的声线初具雏形,肖洱虽是外行,也能明显听得出,音色的动听与否。
    这个世界,人们各司其职,有的生来就要好好学习建设祖国,有的却注定一身风尘醉生梦死。
    “我也想过要吸引他的注意,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他说,轻轻苦笑,“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对我的全部要求,竟然是,不要违法乱纪。”
    “我妈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我能混个大学上,有了文凭,就去继承我父亲的公司。这一辈子就定下来了。”
    肖洱淡声说:“多少人羡慕你呢。”
    “我稀罕吗?”
    他的声音陡然扬起。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如果你想做歌手,就不该每天这样浑浑噩噩。”
    停了好一会儿,肖洱轻声说。
    “假设——你真的想的话。”
    聂铠微怔:“我自然是想的,可是我妈……”
    可是他一想到白雅洁因为他玩音乐而荒废学业的难过模样,就觉得狠不下心来。
    “你妈妈不同意?”
    肖洱的声音似乎在循循善诱。
    聂铠不疑有他,点点头:“她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我考上大学,念金融学。”
    肖洱的眸子微微闪烁。
    “聂铠,人生一旦有了可是,就会停滞不前。或者,干脆偏离原本的方向。”
    肖洱说:“除非,你目标明确、心无杂念,否则,你做得一切努力都会变成令人心酸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