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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离不得人,苟道提点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他刚走,那内侍的胳膊便无力地垂了下来,手里的纸悠悠飘落,上面是一行清秀小字:“春色正浓,空教人风雨替花羞”。
且说太后,这次昏迷非同小可,直到两日后才醒转,但醒来后嘴有些歪,竟出现中风之兆。
御医措辞谨慎地说,太后已伤了根本,此后万万不能着急生气,好好将养,或许能好转。
朱嗣炯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太后呼吸很不匀称,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只用目光上上下下瞅朱嗣炯,眼神悲切又充满哀求。
老太太这般可怜的模样,看得一众宫人几乎坠下泪来。
朱嗣炯心下掂掇一阵,终是下了决定,“母后,都是儿子不孝,累您受苦,……那两个孩子朕接来就是。”
太后眼中猛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脸色潮红,喉咙中发出阵阵“嚯嚯”的声音,口涎顺着嘴角流下来。
朱嗣炯眼睛一热,忙轻轻给她拭去,笑道,“朕这就去接他们,母后只要将身子养好,还怕没有天伦之乐可享?”
两行浊泪从太后腮边划过,大儿子没留住,好歹大儿子的骨肉留住了。
第79章 孩子
京郊不比城内,明明一样的春日暖阳, 却是清寒袭人。
尤其白山庄, 许是人少,空荡荡的显得更加阴冷寂寥,因缺乏修缮, 院中满是野草, 在料峭的春风中瑟瑟发抖。
几只乌鸦在地下啄食着的什么, 见有人过来, “唿”地飞起,在天上盘旋几圈落在枯树上,“嘎嘎”几声,给这死寂的庭院略添了一点生气
灵堂内隐隐传来哭声,朱嗣炯紧紧身上的明黄云龙妆花缎斗篷,迈着步子稳稳走了进去。
当中一口黑漆大棺,一个仆妇跪在地上正在烧纸。
虽然没见过圣颜,但凭着那明黄斗篷, 她也猜到来者何人, 慌忙扔下手中的黄纸,叩头道, “皇上万福金安!”
朱嗣炯抚着棺材,眼中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说不清是悲伤还是痛恨,默立一会儿道,“打开。”
“皇上!”苟道赔着笑脸, 上前阻止道,“人都死了三四天了,实在有碍圣瞻,再说人已入棺,实在……”
朱嗣炯冷冷的眼神扫过,吓得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讪讪地退到一旁。
棺材盖移开了,朱嗣炯探头看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走了出来,吩咐苟道说,“母后叫你跟来,无非是担心朱庶人的后事……你来操办,一应花销从内帑出。”
苟道唯唯诺诺,有感于皇上的仁德,竟涕泪俱下。
朱嗣炯懒怠理他,回头问仆妇,“那两个孩子呢?”
“在后院,奴婢这就叫人带他们过来!”
“不必,你守着灵堂。”朱嗣炯淡淡道,带着几个贴身侍卫,一路踅摸到后院东厢房。
房内哭声震天响,想找不到都困难。
炕上的婴孩哇哇地哭,旁边坐着个小女娃娃,看着弟弟哭,嘴一撇也要哭了。
照顾那对姐弟的是个年轻的丫鬟,她急急端来一碗奶/子,看得出她没什么经验,怎么也喂不进去。
孩子的嗓音都哭哑了,小丫鬟又抱起来哄,可越哄孩子哭得越惨。
朱嗣炯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道,“给朕!”
说来也怪,那孩子一到他手里,不过轻轻摇了摇,拍了拍,竟渐渐止住了哭声。
苟道在后抻着脖子,凑趣道,“这孩子和皇上有缘呐。”
“什么有缘,朕知道怎么抱孩子罢了!”朱嗣炯将这孩子交给苟道抱着。
那孩子立即没命地哭,朱嗣炯叹了一声,又接了过来,“应是饿了,——奶娘呢?”
这句话是对那丫鬟说的。
“回皇上话,没有奶娘,之前是姨娘自己喂的,姨娘死了,奴婢只好找些奶/子来。”
姨娘,自是指这孩子的生母。
朱嗣炯有些诧异,“死了?什么时候?”
“世子……不是,朱庶人死后第二日她就自尽了。”
“……倒是有情有义,苟道,允她合葬。”朱嗣炯又看向一旁的女娃子,“她姨娘呢?”
“回皇上话,也自尽了。”
朱嗣炯便有些怔楞,须臾将男孩放在炕上,吩咐说,“都葬在一处吧。”
他转身要走,却听身后女孩奶声奶气说,“爹爹!”
一刹那,屋里安静极了,只有男孩的啼哭声,和女孩咯咯的笑声。
她指着门口大叫,“爹爹!爹爹!”
恰在此时,穿堂风刮过,苟道后颈陡然发凉,竟好似有人在身后吹气。
他头皮一炸,瞬间脸色发青,僵硬地转过脖子向门口瞧去。
什么也没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朱嗣炯瞧见了他的异样,不动声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