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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馥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给了二姐一个“我不行了您随意想象吧”的眼神。
坐在她们身后的六娘李沅虽然没有趴下,却同样呵欠连天,她此时插嘴道:“还好有七妹在前头顶着,否则我今儿这样,早被卢博士拎出来罚站了。”
李环抬了抬眉毛,小七一向点子多,又想一出是一出,她夜里偷偷摸摸干点什么以至于走了困她是不奇怪的。但六娘的处境她知道,别说她没有类似的心思,即便她有这个心,也不可能有胡闹的条件……
李馥揉了揉眼睛,在姊妹们的注视下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又不紧不慢地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腿脚——都说了,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来说,正坐实在是太残酷了。
“二姐不必问,我猜是那位又心里不安宁,夜里闹腾了。”李馥说。
六娘李沅面色沉痛地点了点头。
李馥同情地看了六姐一眼,她今早见皇后面色又有些不愉便已经猜到,现在一看六姐的面相,还有什么不懂的?
六姐李沅的生母是项氏,项氏没有封号品级,即便生下了一位皇女,但她原本也不过是李隆基后宫中不起眼的一员。
直到武惠妃终于怀胎,明说自己没有经验,又家中乏人,只有宫女嬷嬷她也不放心,于是便越过皇后,直接向皇帝恳请让项氏住到她的绛华殿来。
武惠妃看中了项氏哪一点、又打的什么主意,李馥半点不想知道。但她只知道,这几个月来,她六姐是倒了霉了,不仅经常在各种时间被武惠妃找去逗闷子,还时常在夜里被对方因为怀孕的种种不适而引发的兵荒马乱而闹得不得安眠。
不过,算算日子,武惠妃临盆,怕也就是下个月的事了。
想到这里,李馥不免哀叹一声,随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宫里平静的生活,恐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下堂课你安心睡,”李馥敲了敲六姐的桌子,对她挤了挤眼睛,“我接着给你打掩护。”
六娘犹疑地看着李馥:“女则课诶,你可别乱来。”
李馥对她一笑,满脸的“山人自有妙计”。
二娘以为李馥又要在课堂上胡搅蛮缠,连忙警告地看着她,但还未等她来得及劝七娘别闹,为皇女们讲解《女则》这本长孙皇后著作的郑尚宫就已经进来了。
说起女则这本书,也和李馥最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李馥当初一听《女则》这个名字,满脑子都是三从四德之类的封建糟粕,吓得她头都大了。但她后来真正听讲之后才发现,不愧是我大唐,即便长孙皇后写这本书的时候还没有出过武则天这位猛人,但她编出来的书,果然和程朱理学宣扬的那套东西大不一样……
据说,长孙皇后写这本书的目的不是为了当做某种规训天下女子的典籍,而只是几卷她自己读史书时,对几位史书留名的女子,她们行事得失的点评和自我思考的笔记。这本书里没有套话空话,只是一位以贤德留名的皇后留下的,她当时真实的所思所想。
换句话说,这是本故事书加史论。
且这些史论的深度不浅,丝毫不避忌从权利的角度出发看问题(至少李馥是这么理解的),这在后来空谈礼教、讳言争斗的腐儒眼中,大概是相当惊世骇俗的了。
所以李馥没压根打算胡搅蛮缠,她只是想和上班摸鱼的郑尚宫好好探讨一下课程内容罢了……
第八章、不值一提的才能
郑尚宫是位照本宣科的人才。
她用平板无波的语调讲完了东汉明帝皇后马氏的故事,又用同样干巴巴的语气念完了本朝文德圣皇后(也就是长孙皇后)对那位以“约束外戚”、“厉行节俭”出名的马皇后的评价。
“明德马后,不能检抑外家,使与政事,乃戒其车马之侈,此谓开本源,恤末事也。”
郑尚宫平淡地念完了这一卷的结句,却不打算为她名义上的生徒们讲解其中的含义,她顿了顿,视线环视一周,见没有生徒出现仪态不雅的情况,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开始了另一遍的念诵。
“称母后之贤,今之人至明德马后而无毕词……”
——她对她的生徒们在女则课上的唯一要求,就是必须保证端正的仪态。
如果这是一堂礼仪课,那么她的教学目的便完成得极好。
直到李馥在郑尚宫的眼皮底下举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