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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贺知章再一看,真是好一位昂藏魁伟的老人!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了!
“哈哈哈,小老弟怎么看出来的?老夫明明更像个武夫才是。”那人一手擎着酒壶,一手端着自己的杯子就走了过来,将酒壶放在贺知章对面之后,他便回身招呼店家将他碗筷拿来,再上几盘新鲜的吃食,他要和这位刚认识的小老弟一醉方休。
贺知章一捋胡须,“愚弟不仅知道贤兄是儒门中人,还知道贤兄必定曾经遨游宦海呢!”
来人吃惊地张了张嘴,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幞头垂下来的软脚,又自失地一笑,“是这个吧?”他说,贺知章点了点头,这幞头是内衬着巾子的软脚幞头,最是为文官平日燕居所爱用,若是平民百姓,那么对方该戴着里头不衬巾子的平头小样才是。
这本是一目了然的事,对方兴许是官做久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果然,这时那位老者已经说了:“……这东西戴习惯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老夫还说,致仕之后要尽享田园之乐,没想到,这一个幞头,就把老夫出卖了,哈哈哈哈!”
对方确实豁达,有这个开场,贺知章很快和对方攀谈起来,一边说着,店家就将新鲜洁净的几小盘下酒菜端了上来。贺知章是和店家熟悉的,这时就将结账的权力抢到了自己手里,那位老者这时已经知道贺知章并非囊中羞涩,只是家人管的严,这时便也不和他相争,两人开怀畅饮,不过片刻就将几壶酒喝得七七八八。
当眼花耳热的时候,贺学士便已经知道了,这位他偶遇的老人,果然是位在宦海中沉浮多年的小官。只不过,他朝中无人,也并无十分突出的才干,在地方上辗转多年,告老致仕之时,依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七品官。
贺学士常年在京中为官,又一直做着天子近臣,虽然品级也不高,但是在交游往来、受尊重的程度上,说出来都让许多地方大员羡慕不已。可是,在这位老者对他做小官时,和小吏上官斗智斗勇的故事妙趣横生的讲述之中,贺知章竟觉得自己这样清贵的生活,好像也太风平浪静了一些。
这些刁民、小吏以及贩夫走卒,他们每日为了几文钱斤斤计较的生活,好像也别有一番乐趣。
说着说着,那位老者就开始感叹起现在朝廷在地方上的政策来,“这当然是好事,对于朝廷和百姓都是。”他说,“但有些人,行事就未免操切了!地方上鸡犬不宁,也并非是小民不懂得朝廷的好意……不,他们确实不懂!”老者,这时候贺学士已经知道对方姓邓了,将桌子一拍,贺知章被这一声震得清醒了几分,“没人跟他们解释,他们当然不懂!”
“朝廷要让他们出来纳粮捐输,但是他们宁愿做本地土豪的佃户。”老邓接着说,贺知章朦朦胧胧地听,觉得好像还不到自己点头的时候,就只是强撑着身子别倒了,“但他们若是懂得算一算这账,就该知道,比起土豪将他们盘剥一辈子,还要将他们的儿女也都做了佃户来说,朝廷的捐输,实在是轻得不能再轻了!而且一旦户籍恢复,遇事也可以向官府求助,这不比向对他们的土地巧取豪夺的土豪们,要可靠得多了么?”
邓老又拍了桌子,这下贺知章仿佛是真的听进去了一点,发现对方说的,好像确实是再对没有了!怎么朝廷没有这么做事呢?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邓老又说了好些,贺学士越听越觉得很对,现在括隐的工作方法很不对,是在将人民群众推到我们的对立面呐!可是,群众工作不是这么做的!要相信群众、发动群众、团结群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好好说,他们一定能明白,谁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为他们的利益着想的人,而谁,又是盯着他们的血汗,希望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滴价值的人!
这场酒喝到最后,贺知章拉着邓老都不放手了,他和对方勾肩搭背,一定要对方将方才说过的话都写下来,愚弟他也有些门路,兄长这样的大才却被埋没大半生,这实在是宰相的失职!兄长方才的策问实在是切中时弊,实在不该就在酒肆里随便说说就算了!
最后,贺知章完全不记得他邓兄是怎么回答自己的要求的。但是当他醒来,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身在何处,就感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份东西,他将东西掏出来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关于如何做群众工作的几点意见,”贺知章念出了这份手稿的标题,“原来邓兄早有准备!”他当然看出这份手书不是仓促之间写的,毫无疑问是邓兄的心血之作。哪怕他依然不知道邓兄的名号,可对方这种托付心血的洒然,又要胜过与碌碌之辈相交多年!
他一定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倾
盖相知,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