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6
剑,一剑剜入久澜的眼中。
久澜只觉双眼猛然一阵针扎似的疼,继而又火辣辣的如同被灼烧一般,眼前也开始泛出一股异样的红色,并伴随着愈加强烈的湿意。
起初她还以为是泪,便随手抹了抹,不料竟沾了满手的鲜红黏腻。这下心就不禁一沉,但彼时她还尚不及想到恐惧,只是想着不能耽误,径直捧了那株新采的雪岭冰莲,急匆匆地就往医庐赶。
新鲜的雪岭冰莲必须尽快入药,一旦过了时辰药效便要大打折扣。因此她一回去就避开众人将自己锁在了屋中,并赶紧按照古籍所载慎重地将冰莲花熬制成药汁。只是她眼睛的疼痛已逐渐消退,而且也不再出血,但看起物事来都是影影绰绰的,不由令她的行动大受困扰。
但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终是没有偏了她的预期。约莫正午时刻她喂叶笙寒服下药汁后,到了傍晚时分,便可见得他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并且呼吸也不再那么微弱了。她稍稍放了心,便去拔了应愁予颈后的银针,而后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了书房将自己关了起来。
她给应愁予留了信,里面交代了大致的情况,也详细地记载了后续的一系列药方,以及下崖的路径和下山后的去向。她相信应愁予能看到,也知道该怎么做。
如今她只想躲开所有人,独自迎接黑暗的来临。
不久,黑夜如期而至,夜幕如约降临。久澜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墙角处,也不点灯,任由黑暗的恐惧逐渐将她包围。
从太阳的升起到落下,这一日的时间里,尽管她一直在有意地忽视,但到头来,却还是要无可逃避地面对一个现实——她的视力正在快速地衰退。从早晨时影绰的物影,到后来愈渐扩大的暗黑色块,现下的她,已经只能看见眼前世界的一个模糊轮廓了。所有的色彩都在急速地褪去,也许过不了多久,她的世界将只剩下一片漆黑。
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缓缓地吞噬了她。虽然,她一直在对自己予以暗示——既担医者之名,无论何时都当无惧无畏。她也不惧病痛,不畏生死。可是,一个自小便长在光明下的人,见证过这世间许多的缤纷和绚烂,却忽有一日或将面临余生只剩黑暗的境地,试问谁人又能不恐惧?
她也着急地想要补救过,可惜事实却是无可避免,到了当下,只能良久空坐,唯余只影叹徒然而已。
夜半之时,应愁予还是来向她辞行了。她仍是选择避而不见,亦对那声声轻叩不作任何回应。直到那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去远,再听不见任何回音时,她才悄然倚在门后,对那行远之人轻轻道了声“珍重”。或许此去一别,将后会无期。
这也是她写下过的——“愿你此行勿回头,一走,便再也不要回来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但内心相较初时却已平静了许多。这次取雪岭冰莲全是出于她的自愿,以致眼盲也是一场意外。她虽不曾料到,但既已发生,便该坦然以对。不必知道的人,自然也就不必知道了。
但她私入禁地擅采冰莲一事,却是因她失明之故,无论如何也瞒不过教中众人了。因而次日一早,她便敲着根竹杖,踉踉跄跄地往戒律堂去领罪。
此事果然惊动了崖上的所有人。然而,令她意外的却是,这一回各宗主长老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对她加以刑罚。他们反而跟她谈起了条件——只要她立即满足他们所提的要求,此番的罪状大家都可以略过不提。
只需她即刻公布叶笙寒师徒的去向。
于此,夏久澜沉默了。她很清楚她的交代意味着什么。
第二十章 无归
叶笙寒,于世人而言,那是勾结朝堂的叛徒,武林的头号公敌。只要他落在江湖之人的手中,就必然会是死路一条。
这厢传功长老王苌见她不依,便转而开始对她谆谆善诱起来。他含着腔调慢条斯理地说道:“夏宗主,当下的情势,你身居其位,不会不知道。自那年七日戕一案平息,至今虽已有多年,但人人仍是闻之色变。我们掌天的人自是知晓,此为朝堂设计嫁祸,可旁人对此一直都不信服。这也就是说,即便各大门派都已认同那是朝堂所为,可他们对我们掌天仍然心存怀疑。我们本已缺乏证明七日戕蛊毒与我们无关的证据,如今朝堂掀动武林,又有意避开我掌天,便是想要构陷的意思,是要蓄意污蔑我们是朝堂的同谋,意图抹黑、挑拨,是想继续煽动武林对我们大加挞伐。”
久澜对他的语气略感不适,便冷淡地回了句:“所以,王长老,您想表达什么,还请明示。”
王苌清了清嗓子,道:“意思很简单,我们只需在此时将叶笙寒的行踪对武林公之于众,助江南武林除掉这颗眼中钉,便可借机洗刷干净,同时表明立场,证实我们与朝堂亦是势不两立的关系。如此一来……这其中的利害,就不必老夫来说明了。”
夏久澜仍是端正地跪着,闻了也只淡淡道:“既然如此,长老们倒不如直接派人往各个方向去搜捕,总好过在这里问我消磨时间。”
执务长老吴茂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