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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做这些事,许手法不太娴熟……若觉得太紧,你自己解了重绑……”
安和看他一眼,犹豫片刻,终是没解开重绑。手包的像个馒头,使不了劲儿,她只能用指间捏着墨块,吃力的研磨。墨块敲在砚台,磕磕的响。
贺长云在纸上写着,也不说话,“这边不用你了,你上那边坐着吧。”
安和眨眨眼睛,顺着他说的那处看过去。一张屏风,一张小榻,木架上一只铜盆,边沿搭一块白汗巾。角落里还叠着几口木箱。所有物什,错落有致的摆在帐中,干净整齐,无什么要收拾的。
她舔唇,不知他究竟要她做些什么。等了片刻,知趣道:“那……奴婢告退。”
这里帐篷厚实,里面火炉也燃得旺盛。回不了自己的帐子,她本想在这边多消磨些时日再出门寻夜间住处的,贺长云却不要她伺候了。她暗叹一声,起身要往外面走。
“哎……”贺长云喊住她,抬眼又见她局促不安的模样,眼睫微颤,沉吟片刻,指挥道:“那边几口箱子,是我来时带的。军中事务繁忙,至今未寻到时间整理……”
安和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温顺的点头,走去角落整理。他带来的东西又多又杂,她一样样的细细打理,这么一弄,便弄至烛灯火燃起。
贺长云看完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将其收入一只木匣,抬眼去看安和。她跪坐在榻边,拎着一件狐狸领的披风细细梳理着领口绒毛。她仰着脸,慢慢吹气,将翘起的狐狸毛一根根顺平。小心翼翼的模样,与几年前一模一样。不管事情多小,多无趣,她都能凝神,专心致志的将事情做好。
贺长云瞧了会儿,垂下眼眸,起身走过去,“夜深了,打水洗漱吧。”
安和啊一声,没曾想他竟会离自己这般近,呼出的热气扑在她面上,奇异般的冷冽着。她从一堆衣物中醒过神,心头猛跳,低头喏一下,撑两条发麻的腿起来,撩开门帘一溜烟出去了。她扶着帐篷站好,直至双腿麻意渐消,才捂着胸口走向伙房,拎了一桶热水走回来。
贺长云背对着她站在剑架前,拿了巾子仔细的擦。她轻手轻脚将热水放下,顿了会儿,小声道:“水来了……”
想起他初到军营那晚,她失措的举动。安和也不说伺候不伺候,只想远远躲开。贺长云也不为难她,嗯一声,点点头,兀自去屏风后擦洗。他不发话,安和不敢擅自离开。只屋内哗啦啦的水声,弄得她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扫。
终于,屏风后水声渐歇。贺长云满身水气的出来。安和松了一口气,钻去屏风收拾。可瞧着面前剩下的半桶热水,又纳闷起来。她看一眼那边坐着的贺长云,迟疑着将水拎起来,走出屏风,问道:“督军可还是要泡脚?”
知他喜洁,她特地拎了满满一桶水过来。本以为还要再去拎上一桶,没成想他只用了半桶。安和有点不知所措,犹豫半晌,暗叹一声过去,“奴婢伺候您。”
贺长云却摇头,兀自躺进床铺,“不必了。”
安和听他这么一句,捏紧的拳头送下来,舔一下唇,低头告退,“督军安歇,奴婢便退下了。”这当口,伙房炉火应该未熄,她能去蹭个暖和。
她这么盘算着,埋头要往帐外走,却听的他在后头淡淡,“你去哪里?”
贺长云将人喊住,直咧咧揭穿,“你今晚不是没地方去么?”
安和讪讪。
贺长云看她,“洗漱完了过来睡吧。”
安和手指纠在一块儿,半晌,咬咬牙,提水走进屏风。暖|床这些活计,本就是她分内事。他能这么坦然的说出来,她再一味推辞,便是她叨念着往事,显得不识趣了。她这么想着,掏出发白的手绢在桶内浸湿,仔细擦洗了一遭。
擦洗完毕,她捏着衣角,轻手轻脚走到榻边。贺长云看她一眼,放下手中军师,长腿微弯,让出一片被褥让她上来。
安和攥紧领口,捻脚捻手爬上榻,拎了被角蜷缩一角,尽可能不碰到贺长云。她知道,自小喜好洁净的人,很难改掉干净的习性。此番省水梳洗,让她上塌,不过是念及往日旧情。若他们毫不相识,他必不会如此待她。
他心里,多半也是觉得她脏的。
想通症结,安和心底最后一丝羞意也消失殆尽,转而涌起无限怅惘。她呵一口气,蜷腿往被里钻了钻,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贺长云灭了床头灯,静默片刻,开口道:“过来些。”
“有风。”他道。
安和往他身边移了移。贺长云暗叹一声,而后再也忍耐不得,扯住她手腕,将人拖到身边。她身体紧贴着他,绵绵软软一团,像是没有骨头。
被他圈住身子,安和僵住,大气不敢出,两只手揪紧领口,一下下咽口水。被褥里冒出的热气带着些许他身上的香味,蒸得她两颊发烫。且他呼出的热气又扑在她耳边,惹得她耳尖热烫烫的像要掉下来。
她微微挣扎了下,想逃开这股热气。不料贺长云也动了下,两厢一来,她往前一倾,一点障碍都无的贴上他硬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