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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见笑话了。”李相月始终含着浅浅的笑,可眼中的恐惧于死死拽住衣角而泛白的手指出卖了她。
杜仲想牵起她的手,替她舒展开紧拽的手指,又或者揽她入怀,轻抚她的背部。然而任何一个动作都只会将她推的越远,他静静的看着她,拿起竹笛吹了一曲。
有时安慰无需言语,不必相拥,一个眼神,一段令人神往的音乐,足矣。
李相月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闭上眼沉浸其中,忍不住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很特别不像是中原的曲子。”
“寻月。”杜仲停下,手指拂过竹笛,说道:“是海边的小调,打渔晒网时哼唱,久而久之就成了曲子。”
“唱的是渔村里有位最漂亮的姑娘到了成亲的年纪,她告诉村中所有的青年,谁能将月亮摘下来送给她,她就嫁给谁。村中勇士纷纷踏上找月亮的路,有些出海扬帆至天边,有些离家万里登上高山,可是没有一人真正摘到月亮。那些信誓旦旦要娶姑娘的勇士一个个放弃,他们回到家中再也不提天上的月亮。唯有其中一人,他游遍大海,攀登所有高山,踏足一切能踏足的地方,终究没有摘到月亮。他回到村中告诉姑娘,如果一年摘不到就摘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三十年。他会等到天穹落下的一日,等到他长出翅膀飞向天空的一日,直到他摘下月亮的一日。”
李相月皱眉,已是入迷问道:“天怎么会落下,人又怎么会飞,他怎么可能摘下月亮?”
杜仲眯起笑眼,挑眉说道:“姑娘拦住他要离开的步伐,提了木桶从海里打了桶水,将他手放在木桶里抬起一捧水。她说你看,现在天上的月亮就在你手里,而你在我心里。”
寻月,寻月,姑娘要寻的不是天上的月亮,而是寻会将她似月亮般挂在心里的人。
“明月何时入我怀?”杜仲解开腰间的酒壶,独酌一杯,眼睛悄悄瞥向她。
李相月别扭地转身,看似忙碌的缝着护膝,轻声回了句:“疯言疯语,不知所谓。”
杜仲笑了声,没有回应,唯又喝了杯苦酒,不知是喜是悲。
日子在笛声与竹叶飘荡中慢慢度过,杜仲的腿在大雨的一天好了起来。李相月叠好衣裳放在窗前,气温骤降了几度,原先的衣裳穿不住,现在都是她用兽皮缝在内里的长袍。
“你是打算学徐公一样著游记?”她对着正在用小楷一丝不苟攥写小记的杜仲说道。
杜仲停笔,将笔架在竹节上。此地物资匮乏,笔杆用竹节削成,毛则是取的野猪颈毛,写不了多久就分叉掉下,他苦恼摊开裁下的布条,神色严峻:“短短两百年,地名就变了大半,我若不将这些都记下,再过百年,谁还知这里别有洞天?”
一手小楷除却规整外更藏着飘逸,笔力之重透布而过,石板上隐隐有字迹。
她手指划过尚未干透的墨迹,沾有微尘不解问道:“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说你是大魔头?”
“因为你师伯,云栖。”杜仲喝一杯,收好布条纳入怀中。“你师父一心认定是倚月楼楼主始乱终弃,散播我倚月楼多少谣言,你可知?”
“不准你这么说我师父!”李相月反驳,微有怒意。“师父是一代侠女,为人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背地造谣的事。倚月楼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正人君子,就无一人做出败德之事?”
杜仲摇头,好笑而无奈,抿唇一笑:“楼主建楼初期,为的是集天下义士共同抗击夷人,只要有心抗夷者来者不拒,自然楼内鱼龙混杂不乏心狠手辣费尽心思之人,平白败坏了名声。但若说到倚月楼声名狼藉,你师父云苓功不可没啊。”
李相月疑惑望他,不解。
“当年我入楼不久,随楼主至江南处理倚月楼与三帮四派的纠纷,途径洞庭湖看见一船触礁翻在湖中。楼主是东海人士,水性极佳当下救出几人,其中便有你的师伯云栖。”他抿口酒,讥笑之意跃然眉眼,说道:“你那师伯是个犟性子,醒来后见自己衣裳被水打湿,便觉得清白已毁。长剑塞到楼主手中,让他选择,要么一剑杀了她,要么明媒正娶让她过门。”
这岂不是强人所难?李相月心下愧疚,师父曾和她提过云栖师伯,说她天赋极佳是云梦谷好几代唯一的天才,性子却极为高傲,浮云众生从不入眼。如今听他这般说,倒是对倚月楼楼主顿生好奇,该是如何的奇男子让师伯以生死相逼。
杜仲说道:“楼主自然不会娶她,且不说家中已有贤妻,就是没有,楼主也看不上个性傲然,看不起一干兄弟的女子。楼主先是好言相劝,无效后索性不理她。你师伯就这样一路跟着我们,从江南回了东海。”
“待见到楼主夫人,云栖彻底爆发,她原以为楼主不过是找个理由搪塞她,没想两人非但伉俪情深,且孩子都能满地跑了。”杜仲放下杯子,双手张开。“她受不了刺激,一怒之下指责楼主为负心汉,不知道跑去哪个山头当尼姑,或许早不在人世,谁知道呢?”
李相月早就满脸通红,为师伯的感到羞愧,她结结巴巴地说:“也许你同我回云梦谷,和师父说清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