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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8

      下了马,见到兄嫂都安然无恙,他心里的石头方才落地:“阿嫂,你没事可太好了。”
    尉迟渊平素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经过这回的事,连他也显得稳重了几分。
    沈宜秋这一路上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亲弟弟,见他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也是又酸又涩,正要说点什么安慰他,尉迟越便将她往身边一揽:“你身子还未复原,快回房歇着,别在外头吹冷风了。”
    说罢将弟弟提溜起来:“孤先考考你,这些时日功课有没有进益。”
    尉迟五郎傻了眼:“阿兄,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见到我就没有别的话么?”
    尉迟越凉凉地道:“只要孤一天没死,就要考校你的功课。”
    顿了顿道:“距今岁进士科举只剩下七个月了。”
    沈宜秋在守城那段时日亏了身子,尉迟越担心她守不住舟车劳顿,让她在灵州安心休养。
    他便在灵州与吐蕃大皇子艾雪勒继续议和。
    艾雪勒已经叫这手狠心黑脸皮厚的燕国太子磋磨得没了脾气。
    燕国的军队赶起路来简直不要命,倒把他们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勇士累得够呛。
    终于到了灵州城,那千刀万剐的古日勒早已经跑得没影了,他不想与突骑施人为敌,可都跟着来了,由不得他不打——他不打人家,人家见他与燕军在一起,也会来打他。
    稀里糊涂地与突骑施人打了个昏天黑地,损兵折将不说,肯定被突骑施可汗记恨上了。
    燕国太子这混账,趁机又坐地起价,他心里苦不堪言,恨不得扒下燕国太子这张细白皮子,回去做面鼓来敲——皮这么厚,一定怎么敲都敲不破。
    然而他恨不得将燕国太子扒皮抽筋,还不能得罪他,否则他一甩袖子不谈了,他便是腹背受敌。
    尉迟越却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一边与艾雪勒慢慢砍价,一边主持灵州城的重建。
    凉州州府兵在灵州城解围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留在灵州帮百姓修补城墙,重挖壕渠——当年凉州被围,是沈刺史带着灵州州府兵前去救援,与凉州军民一同死守,直到援军抵达,而他自己却以身殉国。
    虽是十年前的事,凉州的百姓却还念着。
    约莫过了两旬,尉迟越终于心满意足,将艾雪勒和吐蕃使团送走,沈宜秋的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要完全恢复元气恐怕还需一段时日,但她知道尉迟越还有许多事需要回京处理,而她也急着想让曹彬获得应有的下场,告慰英灵。
    离开灵州前一日,尉迟越陪着沈宜秋去了趟贺兰山麓,祭拜她的父母。
    这段时日下了几场雨,萦绕终日的血腥气终于淡了,原野上新草从焦土中探出头,茸茸地铺了一地,不知名的野花开得烂漫,如少女仰起笑脸。
    两人同乘一匹马,在原野上慢慢地踱着。
    沈宜秋道:“回了京,殿下能继续教妾习武么?”
    尉迟越十分意外:“怎么突然又肯学了?”
    以前他为了逼她起床习武,哪一日不是使尽浑身解数?
    沈宜秋望了望团团的白云,轻轻道:“要是我早些用功,也许牛大叔他们……”
    尉迟越将她搂紧:“你放心,回京之后,我便取薛鹤年项上人头。”
    沈宜秋一怔:“殿下要动薛鹤年?”
    按说朝政的事她不该过问,但她实在对此人深恶痛绝,不由自主便问了出来。
    这回邠州援军去而复返,与他向皇帝进谗有莫大的关系,可说是罪魁祸首之一。
    另一个罪魁祸首,沈宜秋也知是尉迟越杀不得,也不能杀的,能拔出薛鹤年一党,也算断了他一条臂膀,给他个教训。
    然而她还是有些担心:“殿下可有万全之策?”
    尉迟越在她耳边道:“放心,我手里有颗最要紧的棋子。”
    沈宜秋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阿史那弥真?”
    薛鹤年在朝中党羽甚众,又有皇帝庇护,要扳倒他这样的重臣,也只有里通外国这样的大罪了。
    尉迟越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他的小丸实在太聪慧,聪慧得他都没机会显摆一下,邀一邀功。
    可转念一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有个才智、勇气与他比肩,甚至在许多地方比他更甚一筹的女子与他并肩前行,相互扶持,那点显摆的乐趣实在微不足道。
    沈宜秋仍旧有些不放心,尉迟越毕竟还是储君,这时候动皇帝的心腹……
    尉迟越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沉声道:“万不得已时,只能劳驾张太尉。”
    沈宜秋心头一突,她和尉迟越两世夫妻,自然清楚他的为人,也明白他与皇帝之间还是有些父子情分的。
    他是个明君,更是个仁君,若是动用北衙禁军逼迫皇帝禅位,免不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尉迟越道:“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灵州的事不能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