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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竹林左侧传来嘀嗒的马车声,接着,延陵府的大门那儿传来一阵声响,李戈打开半只眼,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李戈见将军像见到救星一样,冲了出去。听到将军叫了一声“公子!”李戈又把眼闭上了。
“公子!”李牧又唤一声,他候在此地多日,还是第一次见延陵钧出门,看样子是要去早朝。
延陵钧不予理睬,径自走向马车。李牧追上去,拉住了一只脚已经踏上马凳的延陵钧,“在下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武安君以为呢?”延陵钧面无表情,脚下一蹬,准备上车,却被李牧拉住动弹不得。延陵钧愠怒,“误了早朝,武安君打算替在下去大王面前解释吗?”
“在下只想知道她怎样了。”李牧恳切地望着延陵钧。
延陵钧收回脚 ,怒道:“放手!”
李牧终究松开了手,又拱手道,“还请公子如实相告。”
延陵钧气愤地一挥袖,冷笑问道:“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她不过是武安君的一个旧识,武安君对每一个旧识都是如此上心的吗?”
李牧无言以对。
“还是在武安君心里,她只是一个旧识的身份?”延陵钧突然逼近,李牧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我延陵府的院墙对于武安君来说,不过是轻轻一跃的问题,武安君昨夜不是试过吗?她怎么样了,武安君自己去看不就行了吗?何需问我?”
“公子恕罪!”李牧面露窘色,他确实想去看她,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原来延陵钧都知道。翻墙入院非君子所为,李牧最担心的还是阿梨,不知道她再见自己会不会病情加重。
“她已无碍。”延陵钧答。
“公子是在何处见到阿梨的?”延陵钧不答,李牧又问:“是在雁门吗?句注山?”
寅正时分的竹林,除了黑还是黑,半星光亮都没有。延陵钧负手,面对黑漆漆的竹林,并不直接回答李牧的问题,换而道: “武安君一定想不到,她是经过怎样的脱胎换骨才活下来的。医书上看过的方子,叫得出名字的药,只要是无毒无害的,几乎用了个遍。除了那一身的伤病,还有遍体的伤痕,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日的状况,武安君也见到了,武安君若想让她再经历一次那日的痛苦,尽管试试看。”说完,自顾向马车走去,行至一半,突然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平静道:“不管她曾经跟武安君有什么过往,她现在的身份是延陵府的夫人,以后,也只会是这个身份。若武安君还念一丝旧情,就不该再来打扰。”
天亮了,延陵府外竹林里的人终于离开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也再没有出现过。延陵府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就好像那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就好像武安君真的认错了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除了当事人,除了管事阿福,除了黎医师。
十年前,延陵钧被任命为行人官,掌管国宾接待。驻地官员因为不时要回朝叙职,大多都在邯郸置了宅子,延陵钧也不例外。所以收到任命书后,延陵钧便让阿福提前赶往邯郸准备,他自己则请了马车行的人做随护,拉着简单的行李,打算一路游山玩水慢慢行。因为路途遥远,武阳府中大大小小也需照料,所以,身边的人,除了阿福,他只带了医师黎云。延陵钧天生气短,呼吸不畅,所以有专门的医师在府中随治,黎云的父亲就是延陵府的府医。因为是时黎云的父亲已经近六十岁高龄,而黎云又青出于蓝,所以延陵钧让黎云的父亲留在武阳,而黎云则随他到邯郸。
一切似乎皆是天意,阿梨从山崖跳下时,正正落在崖壁唯一的一棵树上,再从树上滑下,顺着陡峭的斜坡一直滚到山脚。正好被经过的延陵钧一行发现,正好那一行人里有一个医师。事实确如延陵钧所说,他们见到阿梨的时候,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半点都不过分,因为看不出一丝生气,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具弃尸,延陵钧看一个女子落在那荒郊野外,倘若他们就这么走了,过不了过久,她就会沦为野兽的腹中之物,所以,他让随从简单挖个坑,把她就地埋了,也算是一件功德。也许是医师的本能,黎云试着去探她的鼻息,一探,再探,又探,竟感受到几不可存的气息,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断然以为,她绝无存活下来的可能。人还没断气,不能活埋;置之不理,于心不忍,最后的决定是把她带上,等她什么时候彻底断了气,再找个地方埋葬。
谁也没想到,阿梨那仅存的一丝气息竟然吊到邯郸还没断。延陵钧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让她坚持那么久?第六天,一向早起的延陵钧如常早起,不过初冬,满地的霜华浓得像雪似的,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枣树上,还有两片叶子倔强地咬着枝头,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不松口。延陵钧的头不知不觉转向西厢房,比坚韧,里面躺着的那位不输给这两片树叶。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在想,那个意志坚强的女人会不会依旧在坚持,还是已经放弃了。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向那屋走去。走到门口,侍婢正端着一盆水出来,要不是他退得快,估计会被洒一身的水。侍婢也吓了一跳,急忙跪下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