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
微微眯了眯眼,一时发不出火来,压着性子问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宫中有了贵主,难道就没有重新造册?”
李盈吁了口气,道:“何司记也说是有的,说是送到太庙去打金册了,因此不在库里。”
殷长阑仰头靠在了椅子里,抬手捏了捏眉心,一时有些疲倦,又有些怀疑自己先前所听到的,原本也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或许贵妃压根并不叫做“晚初”。
不过是因为他心中那一点卑劣的幻想生出的错觉。
也许只是他私心里希望这一场漫长的寻觅和等待能有一个支点,希望那个小姑娘就是阿晚,所以故意听错了她的名字。
殷长阑啊殷长阑。
原来你就是这样一个见色起意、人品低劣的男人。
他以手覆面,低低地笑了几声,声音又沉又哑,听在李盈耳中,竟有些说不出的心灰意冷的意味。
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是莫名地觉得这一刻的皇帝,仿佛像一捧被风一吹就会散落的沙似的,脆弱又孤独。
李盈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凤池宫宫册上,那书册被殷长阑随意地抛在桌上,底下压着皇帝之前在看的几本时文,是今科学子的应制诗集,靛青色封面斜斜露出一角。
大太监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的话语,冲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了:“大家,听说贵妃娘娘的父亲容大人文采风流,坊间有许多人为他编纂文集,连进士科的举子们应考之前都要研读……”
殷长阑忽然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李盈又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对了,有些不解地低下头,顶着皇帝犀利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奴婢去想法子买几册进来?”
※
容晚初收到象征着后宫最高权柄的凤印的时候,情绪与其说是惊讶疑惑,不如说是茫然。
她确认似地又问了一遍:“陛下说令本宫协助太后娘娘统揽宫中庶务?”
尚宫局的总掌事崔氏一向冷硬的面上也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道:“是陛下/身边的李总管亲自来传的中旨,千真万确,再真不过了。”
容晚初的目光移到宋尚宫的身上,这位郑太后身边的老人也带着和煦妥帖的笑意,屈膝道:“奴婢还未恭喜娘娘了。”
紫檀木的承盘,明黄色的搭袱,四四方方的古玉流转着柔和温润的光泽。
容晚初将手覆在盘凤衔日的印纽上,玉质硌在掌心触感微微生凉。
作为凰权至宝的这一方宝玺传自前朝,前朝覆灭后,天子六玺都在战火动/乱中损佚,皇后的宝印却机缘巧合地得以保存下来,到太/祖皇帝攻克皇城的时候,完好无损地落在殷扬手中。
众所周知,归鸾十年间,后宫始终空置,这一方宝鉴也就仅仅是一个象征物,一直被封存在尚宫局里。
到绍圣皇帝继位之后,宫中的嫔妃、包括皇后,都在受封的时候重制了金册玉宝,这方传自前朝的凤玺又闲置数年,后来绍圣皇帝的元后因罪被废,皇帝就将这枚凤玺作为宫权的代表,交到了暂司其职的贵妃的手中。
再后来,历代添添减减的,不同场合、不同情境各有各的小印,这一枚就像是传国玉玺似的,成了一尊代表着荣耀和正统的后宫权力象征。
容晚初没有去想升平皇帝为什么要把它送到她的手上。
她指尖扣着线条圆润腻手的印纽,耳边是女官的恭喜之声,面前却仿佛有个人拿着一枚章子,沾了朱砂落在她新画的画上,笑着看她,道:“哥以后一定把真的抢出来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殷七:谢谢谢谢,要赶飞机,不接受采访……我知道应该是有个印章信物吧,给了就给了,咱有钱……什么,是前朝传下来的那个?(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现在要回来还来得及吗??
第18章 君不悟(3)
那时殷扬手中拿着的不过是颗萝卜章,水灵灵的白萝卜顶上还带着青翠的缨子,被他齐根掐着颤巍巍的,阴刻花纹的瓤底沾了印泥,水白朱红,又有种中古铜画般朴直的简陋,让容晚初忍不住生出些啼笑皆非的情绪来。
大齐太/祖皇帝在史书中一直是位用兵如神、爱民如子的大英雄形象,若不是她得到那样一段机缘,得以跟在他的身边,切切实实地一起生活过,也不会知道史书之外,那个活生生的人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他年少时跟随过一位当世传说的老顽童恩师,不但挽得起硬弓,耍得动长/枪,也通雕刻,会吹/弹,倘若生当升平之世,未必做不得一位萧疏落拓、宿柳眠花的梁园浪子。
何况他还心细如发,当日初见未久,就能看出她的狼狈,拖着受伤的病体替她磨出一支簪子。
她记得自己望着那枚萝卜章发笑的时候,心绪也是有些惆怅的,总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忍不住就转回头去,指尖在那朱砂红的印痕上一点一点,就沾了一手的颜色。
结果就被他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