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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拎着一边的水帕子擦。
脸色沉沉的,让她堵着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容晚初微微叹息。
被皇帝授予了协理六宫的权力,年少的贵妃却不见喜色,神色悠悠远远的,显然是陷进了自己的情绪里,让崔掌事和宋尚宫都有些看不懂了。
都是宫中的老狐狸,谁也没有贸然地开口,就由着容晚初静静地站了一回。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搭在手下的玉石都被握出了一层暖意,而当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开的时候,掌心的皮肤竟有些微湿凉。
她冷静地道:“陛下美意,臣妾本不应辞。”
答应要为她取来这一方宝印赏玩的那个男人,如今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而升平皇帝……又与她何干。
她语调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一个句式,神态又坚决,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让听到的人都不由得露出惊愕之色。
——不单是来传旨的崔氏和宋氏,就是在她身边服侍的女官也觉得十分不解。
阿讷就站在她的身后,容晚初能清楚地听到她重重喘了一口气的声音。
她浅浅地笑了笑,也知道自己的拒绝是令人费解的,但她早就决定了不愿同升平皇帝和他的后宫多作纠缠,没想到她不去找事,事情却自己找上门来。
一件又一件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升平皇帝是想做什么?
无论他要唱什么大戏,谁爱和他演佳丽情深谁就去,横竖她是不愿意奉陪的。
这一辈子,她只想做个隔水观花的看客。
她含笑道:“论资历,本宫与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原是同日进宫,本无薄厚之分。论年岁,三妃之中,本宫最少,撷芳、解颐两宫都年长于本宫。论性情,本宫孤拐骄惰,不比德妃娘娘沉静,也不比贤妃娘娘温厚。”
——原本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出了昭仪秦氏那档子事,谁还实心觉得贤妃甄氏温厚!
崔掌事和宋尚宫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着。
只是容晚初这样郑重其事地拿出来说,便是明知道她睁着眼睛说胡话,也不能不低着头听着。
就听见贵妃娘娘似乎是笑了一声,道:“论圣眷,就更是句玩笑话了。”
她有些倦怠似的,将那盛着印鉴的托盘往外推了推,就要说出最后拒绝的话来。
※
结果容景升的诗集并没有需要大内大总管李盈悄悄地溜出去买。
容玄明是当世第一等的名士,连一向重文轻武的书生都因为他的际遇而开始讴歌军旅边塞之词,乃至于一度兴起了投笔从戎的风潮,他在世人中的声望绝不是说说而已。
李盈只是同侍卫交代了一句,就见这个在九宸宫前当差的年轻侍卫红着脸,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小声道:“您要哪个书坊刻印的哪一版?”
看见李盈有些茫然的样子,还补充道:“睢阳书局的编汇最齐全,雕版最清晰,还有一页一图的绘本,插画请的是程元济大师,每季度还有最新的补充单册……”
李盈头痛地挥了挥手,道:“不拘哪一版,都依你,要快些,陛下立等着看。”
那侍卫就小心翼翼地道:“属下的值房中就藏着几本,是容大人早年的笔墨,倘若陛下要得急,属下愿意进献给陛下。”
李盈就抬起腿来,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道:“还不快去!”
一面心中也有些嘀咕。
那侍卫一路小跑着来回,回来的时候胸膛尚因粗喘而微微起伏,书倒是被珍重地藏在怀里,掏出来递给李盈的时候,面上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神色。
殷长阑也没有想到这样快。
等到听完了大太监说的前因后果,他面上不见动色,压在心里的情绪却说不上来的粘滞。
他垂着睫坐了片刻,才伸出手去,一页一页地翻读那犹带着御前侍卫体温的薄薄诗选。
侍卫说这几册是容玄明早年的笔墨。殷长阑自幼习武,文墨上并不熟谙,便是有一点见识,也多半是因为身边那个小姑娘的耳濡目染,使他此刻多少能分辨出这些诗文之中,确然泰半都有些风流悱恻之意。
把这些诗同现在那个稳重如岳、又如醇酒的权臣容景升放在一处……
未免太过违和了。
殷长阑微嗤。
小姑娘一向鲜少提及自己的父亲,那时也不过草草念了两句,不知道是诗是词,这两册又连容氏文集的十之一都不足,殷长阑翻着的时候,其实是全然没有抱着希望的。
他一眼一眼地看着,一个字都没有漏下,却一个字都没有读到心里,直到翻书的手指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月杳归鸿晚,衣轻落雪初。旧棠时影动轻桴。……”
那是一首《喝火令》。
全篇平淡处见情韵,是容玄明年少时写给发妻柳氏夫人的信文。
而殷长阑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当中那一行字上。
李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