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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滴星子铺夜愁如海,月牙儿将其撕开一道口子,秦书倚窗盯着那朦胧月华,怔怔出神,心中满是疑窦。
灯芯剪了又剪,灯花轻爆几回,夜已深。丫鬟见秦书自回房后便立在窗户边儿上独自发呆,也不知是何由。眼瞧更深露重,遂取了件薄衫,上前轻劝道:“堂主,夜深当心着凉,披件衣裳罢。”
秦书思绪尚未回笼,也没听清丫鬟说了什么,只草草应了声,由着丫鬟往她身上披了件薄衫。
“堂主……您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恙?小的见您自打午后醒来就怪怪的……”
听了此言,秦书抛将杂绪,心思一凝,问道:“哪里怪?”
“小的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您好像神思烦倦……”
秦书早已知晓这丫鬟心思细腻,观察又入微,可眼下连她也未觉眼前的“秦书”有何不妥之处,只道精神疲倦。不过,性情和为人处事既都与此前“秦书”所差无几,制出这个梦境的人对自己何以如此了若指掌?
丫鬟瞅了瞅秦书,接着小心翼翼道:“其实还有一处怪……”
“怎么还吞吐起来了,说罢。”
“平日里你对旁人的事都不大上心,可偏今日对那王公子却格外不同,”丫鬟一边掰着数指头一边细数道,“又是安排郎中,又是亲自探望,不仅讨要画作,还……还……”
“还什么?”
丫鬟红着脸摇摇头,不肯言了,只催促着秦书早些洗漱歇息。秦书满脸疑惑。
待洗漱毕了,秦书因来此地不久,心里不够踏实,阻了丫鬟熄灯之举,只吩咐她关好门窗便可退下了。
秦书盖上褥子,仰卧床上闭目阖眼,自从午后醒来一直马不停蹄,已是累极。
入梦尚浅,忽感一阵冷风灌入,迷迷糊糊间念及要不要起身关上窗子……念头才过,一阵激灵,猛然惊醒,睡意霎时散去。
丫鬟走前分明关好了窗!
双目一睁,便看到蔺远近倚在窗前,双手抱胸,似笑非笑望着秦书:“怎么?知道我夜里要来寻你,特意留了灯?”
一口提在嗓子眼的气,顿时沉了下去,秦书闭了闭目,缓了缓心神。语气不佳道:“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蔺远近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我不辞辛苦赶过来关心你好点没,不见你感激就算了,态度还如此冷漠,有够没良心。”
冷冷回道:“承蒙蔺楼主的关心,九魂丢了六魂。”
那厮却一副苦恼模样说道:“我的魅力竟已如此地步了么,让你生生失了六魂,”摸了摸下巴,“那还有待加强,教你剩下的那三魂也因我而丢。”
“你到底有事没事。”
蔺远近收敛起玩笑语气,正色问道:“你身子如何了?想起什么没有?”
“没有。”
“那还跑来聚雪堂,不好好待在宅子里歇着。”
秦书仰躺盯着梨木雕花的床顶,半真半假地说道:“总得寻找解决之法吧,兴许来这里能寻得什么转机。”
想到那奇怪的钟声和那千古名家王希孟,倒还真被自己找到突破口了,只是这突破口也甚是费解,当初输录《千里江山图》卷的史实资料,历史上对王希孟这个人寥寥数笔……
秦书脑内灵光一闪,坐起身来:“我记得你说,你们羽扇楼是做消息买卖的,什么消息都能从你们那里打探到吗?”
“一般的消息没问题,棘手的可能得多费些周折,不过还得看买主付不付得起相应的报酬。”
秦书心中一喜,急不可耐道:“那好。我想知道……”
“等等不急,”蔺远近摆了摆手打断道,“秦堂主,你可知羽扇楼的帐上你已经拖欠了多少笔?”
听他此言,秦书怀疑道:“你莫不是趁着我此时失忆,信口开河敲诈我罢。”
“哪能啊,我像那样的人吗?”
秦书斜睨着那双含笑的狐狸眼,不语,但神色分明在回答“像极了”。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告知我,说是至交好友之类的话。”
蔺远近听了毫无愧色,一脸坦然道:“至交好友也得明算帐啊。不然照你这样今天问这个,明天又想知道那个,羽扇楼的兄弟们吃甚喝甚?早得亏的血本无归,关门大吉了。”
掸了掸衣袍上的薄尘,拖了个椅子施施然坐下。又啜了口茶,才不紧不慢道:“先说说是什么事,我再估量估量价钱。”
“……今日在聚雪楼收容了个名叫王希孟的男子,听闻是画学里的,我想知晓他的所有信息,越具体越好。”
蔺远近闻言挑了挑眉,半晌不语。
“怎么?可是有难度?”
蔺远近耸了耸肩:“你也太小看羽扇楼了罢,查个人而已,有何难的,”顿了一顿,目光玩味地瞅着秦书,“只是奇也怪也。”
“奇从何来?怪从何说?”
“我所认识的秦书,一不关心他人之名,二不好奇他人之事。对于一个才认识不过半日的陌生男子,知其姓名,明其专事,还要打听详尽消息,焉能不让人奇之怪之?”
秦书暗道,难怪那丫头支支吾吾的不肯再言,想必心中所奇和这厮所差无几。
秦书一派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