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脸，被抬起的时候，风吹掉遮在她脸上的白布，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孔就这样映入眼帘。
    他吓得哭起来，被舅舅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空间明明灭灭，周围仍旧是一片寒冷。他发现自己坐在医院的停尸间，依旧是他最厌恶的寒冷和冰冻，在他第一个病人死去的时候，他在那里坐了很久。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臂，在这阴冷的地方将他揪住。
    他还记得那个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救他？为什么要放任他回去？”
    是啊，他记起来了，那位病人白天看过他的门诊。当时他是建议他住院做详细检查，然而那位老大爷却嚷嚷着做检查太费钱了，说他们医生就是要做这个那个检查让他花钱。
    他还想说什么，却因为下一个进来的病人而停住了，只是看着那位老人走出诊室的身影。
    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晚上的时候老人就死了。被送进急救室时已经失去呼吸。
    他的儿子找到他，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鼻涕眼泪全都喷洒在他身上，甚至还冲动地给了他一拳，然而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只是想，白天的时候如果他再强硬一点留住他，或是再多给予一点关心，那么这个人，也许就可以不用死了。
    那时候他的心里只有这样深切的自责。这是他面对的第一个死亡的病人。
    梦境冰冷真实，他在梦里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不再去回忆他记忆里那些痛苦的东西。空间却陡然转到了白天他失去的那个病人。
    家属痛彻心扉的哭声，这一次没有人怪他了。而他却还是感到痛苦。他知道生命的无力与无常。即便该做的都做了，有时候还是要交给天意。但真的，为什么就不能拥有那一点点的幸运改变命运呢？为什么最后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把希望全都磨灭。这才是让他最痛苦的地方。
    做医生久了，见多了生死离别，每天都在和生命告别，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难受。
    陆梓晨的冷汗流下来，在梦靥里弹动了一下，才像虚脱般的彻底挣脱了梦靥。
    他醒过来，却感觉额上有一抹温暖。
    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梓晨，你醒了，你流了好多汗，你感觉怎么样？”
    满是关切和焦急的声音，却又那么温暖，听出她担心得都有些发颤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那张秀丽的脸庞。
    连雪呀眼睛里的温柔和关切，让他的心脏涨满了幸福感。
    “雪雅，”他叫了她的名字，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她坐在床边的模样，她的外套甚至还来不及脱去，陆梓晨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连雪雅看着男人干涩的嘴唇，心里又是怜惜又是自责。他真的病了，从没见过那张俊帅的脸庞失去神采，一脸苍白的模样，他看上去好憔悴，发间都沁着湿透的冷汗。
    连雪雅用纸巾轻轻去擦他脸上的汗，“我给你倒杯水。”
    陆梓晨靠在床上，安静地把一杯温水喝下去。
    连雪雅伸手抚过他的额头试着温度，直到确认额头并不烫的时候，她才稍稍放了心，神情松了下来。
    “看吧，我说我没事，放心，烧已经退了，就是普通的感冒，我吃过药。”陆梓晨沙哑着声音安慰她。
    他觉得妻子的眼睛好像有些红，明明是想让她放心，为什么她看起来反而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过来。”陆梓晨在心底轻叹一声，向她张开了手臂。
    连雪雅依偎进他怀里，整个人都紧紧地抱住他，这才觉得安稳，泪珠却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我现在身上很臭。”陆梓晨轻轻地勾起嘴角。
    “一点都没有。”连雪雅闷在他怀里，不肯抬起头。
    “坐了深夜的飞机？”
    “嗯。”她闷闷地应着，一点都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哭了。
    “因为我生病了？”陆梓晨的声音里带着无边的温柔，连雪雅的一颗心波动得越发厉害。
    “我很担心，然后觉得自己糟透了。”她情不自禁地在他怀里颤抖，倾诉着心事。
    “傻瓜。”略带责备，却包含更多宠溺的两个字，打破了她所有的心防。
    “梓晨，我真的很坏。”她想到自己那堆乱七八糟的新闻，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你是说网上的那些照片？”他轻沉的言语，让窝在他怀里的连雪雅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他。
    陆梓晨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嗯，我都看到了，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