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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花朝依言摘下薄纱帷帽,递了过去,不经意转眸扫过店内角落,和该处一个男客四目交投,对上视线。
她一怔,从未见过谁的眼睛比得上男客那般明亮,仅是眼风轻淡扫来,那凛凛精光便将人兜头罩住,好似天罗地网覆落。
她定睛觑了觑男客,那人约莫二十三四岁,古铜肤色,相貌颇为英俊,眉宇却是匪气横溢;他的发式更不像正经人,仅戴抹额,一头浓密短发放任外露,如狮子鬃毛冲天贲张,全然悖反束发戴巾冠的根本礼仪。
男客咧嘴露出白牙朝她无声一笑,意含挑逗招引。
没规矩,裴花朝别开脸,蹙了蹙眉头。
不多时,茶博士送上饮子,裴花朝将那绿豆冰雪凉水吃了几口,始终不自在,无形中似有股千钧力道由男客那处发出,压在自己身上。
她再三思量,回眸睇去,果然,那男客一迳直勾勾盯住她瞧。
无礼狂徒,她眉心拧得更深。
男客见她不悦,嘴咧得更开,还以更灿笑靥。
他眉宇有股历过世故的复杂厚重,这一笑分明惫赖,竟无丝毫油腻,反倒笑出一缕清爽少年气。
裴花朝却不在意这些,放下手里凉水,要起身走人。
那无礼狂徒身着胡衣,腰间佩刀,同桌三个伙伴亦是相仿行装,神气不善。这班人不是市井混混,便是江湖游侠之流,她和魏妪一干女流奈何不了对方,但惹不起,总避得起。
她略略欠身,店外那头有人喝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饮子店对过开了家胡饼摊子,一个中年男人正对着店家指鼻子说话。
“瑞雪,你个孤儿,命硬没人敢娶,我好心说亲,你倒摔脸子不肯?莫忘了,不是我帮忙向市署中介,你哪里租得下这蓷子?”
那叫瑞雪的姑娘木着脸道:“方叔,吴市丞的儿子傻归傻,好歹是独苗,我自知命硬,就不祸害了。再说了,我并非白白动劳方叔帮忙说合租摊,是纳上双倍酬金孝敬。”
裴花朝听到此处,揣度那方叔替市署和小贩双方搭桥拉线,从中谋利,而今要促成瑞雪嫁入吴市丞家。
方叔若保媒成事,吴市丞定会额外照顾他经纪生意,双方皆大欢喜,然则瑞雪何苦嫁个傻子,耽误终身?
方叔道:“敢情你还嫌弃吴家郎君傻?你撒泡尿当镜子照照自家德性,没色没财,全靠干活麻利,身强体壮能生养,吴家才肯将就。”
方叔高声奚落瑞雪,行人路过胡饼摊子权当看热闹,其他小贩上前陪笑缓颊,方叔便嚷嚷对方存心坏人姻缘,要向吴市丞告诉,那些小贩只好噤声退回。
裴花朝目睹此情此状,在椅上坐稳了,向魏妪轻声嘱咐。
魏妪道:“六娘,随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花朝道:“劳烦魏妪。”口气和软,然而果决。
魏妪只得清清喉咙,向瑞雪喊道:“小娘子,我们要买饼,你送几个过来。”
三:帮会头子
瑞雪先还纳闷谁挑人吵架时节横插一杠买饼,见裴花朝神色温和,透出关心之意,立时省悟,挑了几块最大的饼搁进笸箩带进饮子店。
裴花朝见瑞雪摆脱方叔,松了口气,却留意她进店瞥及角落那无礼狂徒方向,神色明显惊异,又匆匆点头,似认识那狂徒。
“多谢小娘子叫我过来避风头。”瑞雪走向裴花朝,放下笸箩行礼,“我不好同那方叔翻脸,但挨他骂不甘心,收摊回避又浪费租金。”
“举手之劳罢了。”裴花朝柔声道:“你暂且在这儿待着,等那方叔不耐烦走了再回去。——自然,这些饼我会买的。”
瑞雪道:“这些饼请小娘子吃。”她一面说,一面瞥向饼摊。
裴花朝问道:“可是担心方叔拿饼摊撒气吗?我有法子。”
她形貌清雅柔弱,看模样就是只能躲在别人翅子底下的千金小姐,却仗义出头,言辞笃定。瑞雪好奇端详,因问道:“听小娘子口音,并非宝胜本地人?”
萍水相逢,裴花朝不欲多提来历,只是微笑,瑞雪便改换话头,搭讪着闲话。
方叔在对过等了又等,见裴花朝同瑞雪攀谈不休,心下烦燥。
当然他识破裴花朝假买饼之名,行调开瑞雪之实,但理由正当,自己想找她吵嘴都无法。何况裴花朝带了老小奴婢,这排场少说是富户家眷,自己不好开罪。
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