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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沾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窗帘被合上,窗外还在下雨,她身上的是湿衣服被换下,额头上粘了一小块白色的纱布。四肢百骸仍是沉重的,筋骨有些僵硬,但睡足了觉,精神是好的。
她发了一会儿愣,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陆江辞轻声说“醒了?”,他进了门,走过来拉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
姜沾云没有说话,目光一直追着他,看着他在床边落了座。
“还有哪里不舒服?头痛吗?喝点水好不好?”
陆江辞仍心有余悸。当他知道她的车子被动手脚的那一刻,内心涌上来的恐惧像是海啸一般,淹没了他曾经对她所有的恨意。
“姚清和老谢怎么样了?”
“他们俩伤的重一些,不过也没有危险,现在在镇上医务室做检查,不用担心。”
姜沾云的精神明显松懈下来。她并不知道车子被人做了手脚,只当是陆江辞担心暴雨,于是出来寻他们,她点点头,说“多谢你救我们。”
她清醒,又变回那个刀枪不入的姜小姐,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越雷池半步,连笑都欠奉。
“沾云……”他目光低垂地叫她的名字,喑哑缱绻的,“不要这样,你受伤,我很担心。”
姜沾云抬头看他,一瞬间茫然得如同孩童。
自重逢后,她一直摸不准他的态度。当年两人分手闹得很不愉快,在他的朋友看来她算得上无情无义,是他一路顺遂的人生里唯一的逆鳞。她自诩对他极为了解,他那样高傲的人,为一个女人付出了那样多的心血,到头来被横插一刀消磨掉半条命,一定是恨不得叫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可是这些天相处,他虽故作冷淡,言辞犀利,但仍一次次对她施以援手。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他了,她也曾绝望地想过,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真心也好有所图谋也罢,她现在手上有的筹码,他若想要,都拿去也无妨。
陆江辞给她找来一条带锦簇繁花的丝带绑在手腕上,藏青色的底儿开满大片空洞的花。她的镯子在车祸中被碰碎,遗失在不知哪个角落,手腕上的疤蜿蜒曲折,衬着雪白无暇的肌肤,异常突兀。
姜沾云静静地看他动作,他动作很轻柔,手却在抖。
“什么时候的事?”
她把手腕收回来,低头放下来袖子,“很久了。”
他握住她的手。
“是因为……”
“不是。”她打断他,难得的带了一分脆弱的语气。
“那为什么……”
“江辞,”她低声道,仿佛哀求一般,“我现在不想说。”
陆江辞看她哀切的一张苍白小脸,睫毛低垂,眼尾嫣红,好像稍一触碰就会涌出一股热泪。她顿了一会儿,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私下查我的过去。”
她的面容与多年前交织,反复从他眼前和脑海出现,像是人濒死前走马观花一般时观看的电影。她是那样令人怜惜,好像将他心尖上的那一点软肉掐住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姜沾云指尖颤了颤,反握住他,“江辞,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陆江辞面上一动,看着他们交叠的双手,竟显得有几分齿拙,“好,你再休息一下……“
“你陪我。”她不避不闪的看着他,眼瞳里他完整的剪影,温柔娇俏的如同旧时一般同他撒娇,几乎令他手足无措。
陆江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小心翼翼将她揽在怀里,像看守珍宝的恶龙。他真的吓坏了,虽然是对前尘往事留有余恨,但在那一刻,她的生命可能陨落的事实让他身受巨颤,难以接受。
她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在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满足似的嘤咛了一声。
恍若梦境。她与他都未曾想过此生还能相拥而眠。
姜沾云因着药效,整夜都睡得很沉,她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转了低烧,脸颊红扑扑的,沉静地窝在他怀里。
陆江辞不敢睡去,他仔细地审视那张脸,过分白皙的一张小脸,睫毛纤长浓密,鼻头尖翘,不像平时那样对着他时蹙着眉恍若备战一般的姿态。她缩成小小一团,头靠在他胸口,右手搭在他腰间,发尾扫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奶猫一般窝在他怀里,是完全依赖的姿态。
他目不交睫,一瞬间甚至怀疑身在何处。
他多年前同姜沾云遇见的时候,她大二,刚到美国交换。斯坦福的一个校内宣传片里她出了镜,叫他们圈子里的朋友看见了,一时惊为天人。
找到她实在容易,陆江辞坐在车里,戴着墨镜听他那位朋友跟姜沾云闲扯。
那时候正直盛夏,她穿了一件样式简洁的白色长裙,卷发散在肩上,抱着一摞书,莹莹美目,樱桃小嘴,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白的发亮。
他那个朋友问能不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当交个朋友。
她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搭讪,不恼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