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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向沉稳持重,此刻竟也犯了孩子气。马车已驶出营地许久了,这会子再哭,谢将军也看不见了啊。
    红寇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回看了看。直到视线模糊之前,谢将军一直持剑站在原地,身姿孤傲而挺拔。阴沉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这里,好像这辆马车带走了他极难割舍的东西。
    驾车的马夫十分尽职尽责,除了必要的歇息外,马车一刻不停地往京城走。
    离开大军驻扎的营地后,路过的第一座城池,便是燕础城。偌大的一座城池,只剩下一堆面目全非的断壁残垣。触目皆是尘封蛛网、破坏殆尽的废墟,再无半点当年的繁华热闹。
    大军消耗了大量物力财力,损折了上万人马,夺回来的就是这样一片废墟么?
    季语放下帘子,眼睫低垂,眸中神色半遮半掩。不管是不是如往昔一般繁华,只要收复了版图上的燕础城,就已立下了不世之功。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不知为何季语心里还是闷闷的,似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料峭春风里,满天杂乱不堪地飘零着去年秋日的枯茅。青壮年们早已望风而逃如鸟兽散,只余下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个个都蓬头垢面的,穿着被油渍汗浸的埋汰破烂衣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臭污浊的乌烟瘴气。
    “老爷行行好,施舍点粮食吧!”
    “老爷给口吃的吧,小的愿当牛做马伺候您!”
    马车外由远及近传来几声乞求,红寇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看。
    一大批灾民夜以继日往南方逃难,他们大多因为战争失去了家园,逃到有粮食的地方是他们唯一的愿望。有几个饿晕累坏的人倒在地上,黑暗中的踩踏让他们直接在恐慌中死去。战争的残酷不仅仅是前线冲锋的士兵,百姓的苦难又何尝不是摧心伐骨。
    马车外是无数逃难的人,待离得近了些,声音越发喧闹嘈杂。季语看起来不为所动,红寇心里倒有几分不忍。她知道挨饿的滋味,见这些难民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红寇颇有些感同身受。她自年少时贬至边关为女.支,又没有兄弟姊妹的帮衬,也是受了不少苦的。她虽然生得美,可心里总归有几分贵女的清高傲气。女.支.女身份本就是以色侍人,拼的就是房中术,她一个木头美人,自然比不上那些个放下身段的。她受够了挨饿的滋味,为了多吃几顿饱饭,少受几顿打骂,她也曾如此绝望过。
    红寇想停下马车接济几个难民,但见季语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她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能鼓起勇气开口。待要放下帘子,却看见正前方一棵柳树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小女孩三四岁左右,瘦的不成样子,穿着被油渍汗浸的埋汰破烂衣裳。她小心翼翼从树上爬下来,手里紧紧攥着柳条上新生的嫩芽。不同于平常小孩子的光滑皮肤,小女孩全身皆是凸起的丑陋伤疤,腿上还未愈合的一道伤口已经溃烂,一群苍蝇围着嗡嗡地飞。
    她抬起头和红寇木然地对视了一下,低下头,把刚撸下来的嫩芽和着泥土一口吞下,又将肮脏的手指含进嘴里,直勾勾地望着红寇……头上的玉簪。
    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惯有的懵懂眼神,极具侵略性.的饥.渴.模样,倒像一头正觅食的小兽。
    红寇心里泛起一阵钝痛。她真心想施舍这小可怜一些吃食,但她也怕接济别人会连累了自己。在一个人人自危的风月场里挣扎了十几年,红寇知道什么叫作谨慎。她早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应该少管些旁人的闲事。
    红寇看惯了底层人间的哀鸿遍野,也敢于直面世间的恶,柔软的心逐渐变得粗粝。但那不是麻木。人到底是人哪,人都有私心,也都有善心,对一个不谙世事的无辜孩童冷眼旁观,终归是于心不忍。
    红寇突然开口:“大人……”
    季语侧头看她,波澜不惊的眸色像一层沉寂的死水:“怎么了?”
    红寇紧紧绞着纤纤手指,忐忑道:“大人,让马夫停一停马车吧。南边柳树旁有个小姑娘,只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单薄衣裳,整个人饿的不成样子。奴家看她实在可怜,想下去给她送些吃食……”
    季语叹口气:“难得你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心里还存了几分善意。去吧,拿些干粮给她。”
    红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季语略微提高了音量,吩咐马夫:“停车!”
    马夫忙用力勒紧了缰绳,倒是马儿因着长时间急速前进的惯性,好一会儿才缓缓放慢了速度。
    红寇有些迫不及待,拿了干粮待要出去,却被季语拉住手腕:“再等一会儿,等马车停稳了再下去,别摔着。”
    红寇乖巧点头,一双春水涟漪般的眼眸抬起来看了季语一眼,又如受惊的小鹿般垂了下去,脸颊上渐渐烧起两片红霞。手腕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温热的触感,红寇怀里抱着干粮,神情有些恍惚,殷红嘴唇被自己不知不觉间咬得发白,像一朵瑟瑟发抖的菟丝花,展现着她的柔弱可怜。
    待马车停稳了些,季语朝红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