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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去吧。”
红寇这才缓过神来,咬着下唇跑过去,递给小姑娘一块烙饼。
红寇柔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呆呆地抬头——从未有人用这样温柔的眼神注视过自己。然而只一瞬便缓过神来,小姑娘夺过烙饼一口口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地回答:“柳丝丝。”
红寇闻言一怔,竟是与自己获罪前的名字同姓。红寇曾是礼部尚书柳珍年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只是世事无常,自贬黜为女.支.后,红寇便改了名字,不想让低贱的身份污了它的清白。此刻听见小姑娘的“柳”姓,心瞬间软了下来。这也许就是二人冥冥之中的缘分。
烙饼不过是路上充饥所用,因着存放时间有些长,有些发硬。小姑娘心满意足地咀嚼着,倒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红寇怕她吃太急会噎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丝丝,以后看见要欺负你的人就跑,别再被人打了。”
小姑娘吞咽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也从未有人用这样温柔的嗓音喊过她的名字。小姑娘艰难吞下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烙饼,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爹打的。我爹说了,打我是因为爱我。”
红寇生平最恨这些不配为人父母的衣冠禽兽,可是恨有什么用呢,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她自认也不过是些自作多情的暗自愤懑罢了。
红寇又从包袱里翻出几块烙饼递给她,转身却被小姑娘扯住衣襟,鹅黄色春衫霎时被捏了几处黑印子:“爹娘不要我了,姐姐也不要我吗?我会很乖的,打我的时候我也会很乖不会哭的。”
小姑娘仰头凝视着红寇,黑白分明的眼眸单纯无辜,却似乎蛰藏了让人猜不透的心思。稚嫩的语调里带着局促与讨好,也泄露出几丝对食物的迫切。小姑娘两颊瘦的凹陷下去,一双眼睛却大的出奇,此刻忽闪忽闪地看着红寇,像一只在路边偶然遇到的小奶狗,眼巴巴的蹭着裤腿讨食。
红寇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喘不过气来。她想漠然拒绝,可偏偏又不忍心。
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红寇把小姑娘搂在怀里,低声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打你的,只会紧紧抱着你。”
小姑娘现在胃里充实,身上暖和。这不仅仅是由于烙饼和拥抱的作用,另外还有什么让她觉得充实和温暖。
她听见这个大姐姐的心跳声,怦怦怦,紧张灼热。
有人看见小姑娘嘴里的烙饼,疯魔般朝着红寇大声喊道:“夫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话音刚落,红寇已被那人摁倒在地,抢过她手中的干粮。有了第一个人打破禁忌,紧接着又有越来越多的饥民疯了似的扑到红寇身上,抢夺她手中所剩无几的干粮,她腰上系着的锦囊,和她头上的发簪。甚至还有人去抠小姑娘口中的烙饼,女人的尖叫声、饥民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场面乱作一团。
听见骚乱的季语忙下了马车快步冲了过去,马夫紧随其后,手中紧紧握着长剑,步伐轻盈呼吸绵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想来也是,亲自送御史大人回京,绝不是普通马夫能接下来的差事。
马夫抽出腰间佩剑,剑锋指向对面的那些饥民,怒声喝道:“尔等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厚颜无耻去抢女人的东西?”
那几人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见马夫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忙退到一旁低垂着头,嘴里塞满了抢到的烙饼。
红寇狼狈站起身来,一身娇俏的鹅黄色春衫被撕扯开了一道口子,手臂上被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小姑娘虽衣衫褴褛,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被红寇护着,倒是没受什么伤。红寇紧紧牵着小姑娘的手,看向季语的目光欲语还休,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欲言又止。
季语叹口气,淡淡道:“你要是喜欢这个小姑娘,带回京便是。”
红寇道声谢,待要回马车,却见路旁一具尸体直挺挺被草席裹了,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披头散发跪着,哀哀戚戚地嚎啕大哭:“哥哥!爹死的时候怎么说的来,你都给忘了!叫你照应着我!你就这么走了,可叫我孤零零一个人怎么活!”
小少年哭得满脸是泪的脆弱模样,很容易叫人心软。
红寇见其情凄意切,哭得嗓子都哑了,不免起了怜悯之心,走到那小少年跟前劝慰道:“赶紧把你哥埋……”
红寇还未来得及说完,那小少年见她一行人气度不凡,衣裳也穿得阔气,已抢了话头乞求道:“夫人您行行好把我买了吧!我得卖几个钱埋了我哥,给他买几刀纸钱烧!好人有好报!”
几个闲人过来七嘴八舌道:“辽国败给齐国是命数,战死的病死的饿死的成千上万,都用寿棺埋么?去寻个乱葬岗子罢!”
红寇又楚楚可怜地看着季语:“这小少年委实可怜……哥哥连副寿棺都没有……”
季语颇有些无可奈何:“买下他吧。”
红寇朝季语道声谢,眉眼间藏不住的欢喜雀跃。
红寇领着小姑娘和小少年上了马车,饥民们却一步步朝马车这里围拢过来,眼巴巴直勾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