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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被傅希礼拒绝以后,阮棉就尽量控制着自己想要打扰他的情绪。
怕惹人嫌。
傅希礼将手揣进校服兜里,“走吧,反正我回宿舍也没事。”
“哦。”
通往超市的小路狭窄逼仄,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阮棉动作故意迟缓一秒,想要和傅希礼拉开距离,却没发现这样刻意的躲避更加伤人。
傅希礼忽然停住,转身看向她,夜风拂过两旁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遮挡住了他紧张的呼吸声。
“阮棉,你可以不用这么为难的。”傅希礼话语里满是无奈。
小道外面就是操场,许是有男生在打篮球,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阮棉脸上的笑容却一丝丝抽离,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傻愣地站在他面前。
那天,他们没有再说话。
直到阮棉走进宿舍,傅希礼才松开手心,一根项链从手中滑落在地,吊坠在月色的映衬下闪着光,像极了她唇边的笑。
他弯腰将项链捡起来,一阵风吹过,一种刺骨的凉穿破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凉到了心底。
是他太心急了。
阮棉回来的时候,宿舍里漆黑一片,程蓁蓁还没有回来,她将小鱼干放在桌子上,然后摸黑爬上了自己的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空空荡荡,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
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起了程叙白,没由来地一阵鼻酸。
她鼓起勇气,拨了他的电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心也跟着在颤抖。
电话响了三声,程叙白的声音便透过话筒传到了阮棉的耳朵里,其实这是阮棉第一次给程叙白打电话,可是如果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阮棉一定不会和他吵架。
“怎么了?”程叙白的声音疲惫,话筒里偶有风声,一听他就在医院外面。
阮棉吸了一下鼻子,问道:“爷爷睡了吗?”
“嗯。”
两人沉默良久,程叙白终于出声,“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他话语里的冷淡太过明显,以致阮棉都来不及处理自己心底的难受,他就要喊停。
她没有忍住,出声问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程叙白靠在医院门外的柱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紊乱的思绪能够冷静下来,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没有,只是觉得时间太晚了。”
阮棉瞬间失语,这样严谨的措辞倒是该让她好好谢谢他,她发出一声冷呵,“程叙白,如果你恨我,那请你光明正大地恨,请不要一边给我希望一边对我不温不火,你这个样子着实让人讨厌!”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二人间升起,程叙白的右手处没由来地一疼,跟着疼的还有心里的那道伤口,他假称,“我不恨你,也没有怪你。”
“你不怪我?那你这一年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直到我爷爷出事了,你才肯来见我?”阮棉眼里的泪珠一个劲地打转,脖子像是被人捏得紧紧的,喘不过气来。
“我……”程叙白一时语塞。
阮棉正在气头上,憋了一年的情绪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几句带过,“程叙白,承认吧,你根本就是懦弱,你恨我你也不敢说,程叙白,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程叙白听着阮棉的哭声,一整颗心坠得生疼,他颓然地蹲下身,声音变得粗哑,“是啊,我恨你,那又能怎么样?”
阮棉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愤恨地捶打了一下墙面,痛哭流涕起来,“程叙白,我求你……求你……”
离开我吧。
后半句,四个字,阮棉怎么也说不出口,像一块石头一样哽在喉咙处,她每哭一声,那块石头就往下一寸,最后连喘息都无法喘息。
程叙白知晓她所有的欲言又止,因为了解,才会痛苦,喜欢又能怎么样,真正阻隔两人的从来都不是喜不喜欢。
而是那份被他们封存的丑陋情感。
他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将那份埋怨冷却,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太喜欢,另一种情感才会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程叙白知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如果没有一年前……”阮棉呜咽着发问。
程叙白出声打断,“阮棉,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
“好。”阮棉终于止住哭声,只是任由眼泪在脸颊上缓缓淌下,“你什么时候走?”
“我会尽快。”
“嗯,我就不送你了。”
“嗯。”
在电影《触不到的恋人》里有这样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盖——咳嗽,贫穷和爱,你想隐瞒,反而欲盖弥彰。
爱一个人藏不住,恨一个人同样也藏不住,若爱和恨同时加注到了一个人身上,那那个人本身就是可怜的。
*
天阴雨连绵,乌云一层盖过一层。
阮棉一早起来,程蓁蓁就不在,怕是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