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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抽搐的面孔喷薄着猩红的光。
“梁清斋,说这些话,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啊?我妈在老家的疗养院住得很好,谁让你把她转移到北京来?你有问过我吗?亏欠了她一辈子,现在想起来补偿她了,死后就一堆黄土的事,谁要跟你葬在一起?”
他一把撕碎手中的遗书,朝梁清斋脸上扔过去,“夺走了我前半辈子,还想我后半辈子继续为你卖命,梁清斋,你别做梦了!”
梁宥怒不可遏地踹了下桌角,仍觉不够,夺走梁清斋的拐杖,直接朝窗户扔去。玻璃当即被撞碎,一大片玻璃渣掉落在地。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没看到梁清斋捂着胸口歪倒在沙发。
“你……你个不孝子,你妈已经同意了,这是你妈的遗愿!”梁清斋心脏绞在一起,面目狰狞地吼道。
梁宥脚步一顿。
“我有没有骗你,你去疗养院问一问她就知道。梁宥,你想你妈死不瞑目吗?”
梁宥握着拳头,紧紧地闭上双眼。
在没人看见的黑暗里,他将唯一一道泪痕重重拭去。
不知过了多久,梁清斋撑过刚才生死一线的考验,胡乱打翻桌上的茶水,狼吞虎咽地牛饮起来。他一面抚顺胸口,一面找药瓶。
这时,他听见梁宥的声音。
“好,我去西江。”
第67章
祝秋宴提着一篮石榴穿过熟悉的花海, 远远看到一团身影正蹲在下马石旁,一个男孩站在旁边,两人正说着什么。
走近了, 他看到那块被摔成两瓣的仰山堂匾额。明明刘阳已经叫人收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
舒意听到脚步声, 回头看了一眼。逆着光眼睛微微眯起来, 有点惬意的样子,拉着尾音声音软和:“你回来啦。”
祝秋宴脚步一顿,很是受用地笑了起来。
“嗯,刚去酒店那边拿了石榴, 喜欢吗?”
“喜欢, 就是有点难剥。”
“我给你挑出来。还有什么想吃的?我让酒店后厨送过来。”
舒意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说:“今天先不用了,下午我想回长明寺一趟, 好几天没有消息,我怕明坛担心我。”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眼神交汇, 有甜蜜的电流在空气中传播, 周梦安尴尬地咳嗽一声。祝秋宴才看到他似的, 上前两步:“在说什么?”
周梦安说:“小意想找个办法把匾额修一修。”
“我那天……”当着周梦安的面, 舒意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也没想起这茬, 刚好看见几个园丁抬着东西要去扔掉。挺大的物件,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是她摔坏的匾额,她只好让他们先把东西卸下来, 再想想办法。
正好周梦安来找她,两人就琢磨了起来。这是手艺活,他们外行,肯定搞不定,估计要去外面找个行家来修补。
不过周梦安还是建议她直接找原来刻字的行家,她正感为难,他就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它一摔就坏了。”
祝秋宴摸摸她圆润的后脑勺:“在外面风吹日晒好些年了,木头本来就脆弱,跟你没关系。而且这字……你也不喜欢,回头我再写一幅。”
“那我们重新想个名字吧,不要叫仰山堂了。”
“好。”
“改什么好呢?”
周梦安说:“不如叫香里永昼?”
祝秋宴和舒意对视一眼。
“怎、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好?还是我太冒昧了,对不起。”
“不是这个意思,挺好的。”
舒意重复念了一次,觉得很符合千秋园的存在。一日炎夏永昼,士隐於书房闲坐,手倦抛书,伏几盹睡。万花香里,百年天光。
愿他们从今往后没有黑夜。
舒意拍拍手,问祝秋宴:“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你觉得好就好。”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宽松的衬衫,松松垮垮的姿态,笑起来还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的深意,让舒意想摘了他的眼镜,让他无处遁逃。
往他手背上拍一下,随即意识到周梦安还在,她又跟祝秋宴咬耳朵,悄悄地不知说了什么,祝秋宴蓦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梦安。
从头到脚打量了三遍,仍是摇头。
不会吧?就算投胎转世,脱胎换骨,张靖雪看着也不像是会看《红楼梦》的人呀,一张嘴能提到香里永昼,书一定念得很好,说不定还是学霸。
这一文一武,差得也太多了。
祝秋宴在心里划定了结果,用眼神斩钉截铁地告诉舒意,肯定不是。
舒意小声说:“我们打赌,输了的人……”
“输的人亲赢的人一口。”
舒意推他:“那不是让你占便宜了?”
“怎么不是你占我便宜?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