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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犯糊涂,一般出来得少了,但作为金家现存年纪最大的长辈,有大事还少不得做做吉祥物。
待坐定了,几个有身份的尊长夫人先轮番来敬酒,我撑着笑脸,都喝了。
金家的酒虽然不烈,但我本来病着,几杯下肚,愈发直出虚汗。
到第四杯上,是金家伯娘前来,笑道:“伯娘敬一杯,愿阿愫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接过那酒盏,却哆哆嗦嗦的喝不下去,欲要饮,实在呕心得很,欲要不饮,又不好折了长辈面子。
想着,手上酒盏却被人接过去。
看时,正是金光瑶。他亲切笑道:“伯娘啊,阿愫也算您看着长大的,她几杯的量,您还不知道吗?她的份儿,我替了吧。”
“哟哟,看看,才三杯不到,就开始心疼媳妇儿了,”伯娘笑道,“你替也行,可那阿愫喝一杯,你要替,就得喝两杯!”
“好说,”他笑起来,拈了酒盏,仰起脖子,连浮两白。
底下女眷纷纷起哄起来,嚷嚷着:“既然宗主代饮,咱们就不客气了,多敬夫人几杯!”
金光瑶兵来将挡,笑岑岑地,连饮了数蘸,每次饮毕,还都颇有风度地用锦帕沾沾嘴角,拭去残酒。
我看着他,视线不知怎的有些模糊,眼前的朱砂,跟另一世里的朱砂痣重叠在了一起。
在那一世里,也有人替我挡过酒的。
然后,我就害了他那样一个惨烈结局。
我这个人,原本是不配爱人的。
想到这里,我甚至有点怨恨面前把酒言欢,言笑晏晏的这位。
既然都知道是逢场作戏,演那么真做什么?
说话间,对面戏台上已经站上了人。开场的是些半大小子,画了猴脸,翻了几路跟斗,把底下人目光吸引过去,叫了几声好。
然后正戏开唱,上来一堆小生花旦。别说,我在现代给老总的娘操持过寿宴,老太太爱听京剧,因此我结结巴巴算认得这出戏,好像是叫什么天官赐福。戏文也没什么情节,说的是南极老人、牛郎织女、张仙财神等天官下凡,寿星赠寿,财神赠金,织女赠帛,张仙赠子,如此云云,正适合喜庆宴会来唱。
戏台上唱起来:只羡他功深德浩,只羡他功深德浩,
因此上赐福天曹逍也么遥。
一门贤孝,
恁看那福自天来,将官品超。
争如为善好,
这的是福禄自造,恁看他寿算弥高,恁看他寿算弥高。
啊呀,福德善地到了。
这戏文我当时在现代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此时却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好一个一门贤孝,福德善地。
说是寿星赠寿,金子轩和金光瑶都是二三十就过世。
说是牛郎织女,我这婚姻表面上和谐美满,实则一地鸡毛。
说是张仙赠子,我们连那啥生活都没有,赠个试管婴儿吗……
我硬着头皮听下去,到这群神仙都送了一圈东西,这戏文本该完结了,我刚松一口气,那戏台上牛郎突然念白道:“织女啊,你道我两个夫妻恩爱,却不知人间夫妻,还有胜似我两个的呢。”
“此话怎讲?”台上的织女操着戏腔,答道。
“你看——那台下主人夫妇,同心偕老,举案齐眉,可不是恩爱过我们两个?”
……
我感到受到了一记暴击,尴尬得脚趾头直抓地,恨不得抠出个两室一厅来。
我看向金光瑶,他脸上笑容不坠,但胳膊上浅浅的鸡皮疙瘩出卖了他。
这事估计他也不知道,大概是戏班的人,为了讨彩头,临时改词了。
可在我们俩当前的气氛下,就显得格外的尴尬。
其他人却不明就里,还纷纷叫起好来。
“这词儿改的妙啊!”
“可不是嘛,宗主夫妻俩,比神仙眷侣还神仙眷侣呢!”
“金夫人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们叫嚷着。
每一句都像在打我的脸。
我先前怨金光瑶,干嘛把戏演那么好,但这会更怨我自己。
如果明明知道是虚情假意,为何控制不住想要在里头找到一丝真心。
你纳个妾吧
此时酒过三巡,台下开始出现东倒西歪的人。一队传菜的侍儿又从后厨出来,领头的用布巾垫着手,端一个小汤鼎,里头汤水沸腾,后头的端一团面,再后头捧着香葱麻油等小料。
说着,拿面的厨子把面团在空中一抻,那面团瞬间变成棒状,再甩两下,棒状又被拉成长条,长条再一翻花飞舞,对折几下,变成极细,又连贯不断的一根面条。
深得海底捞真传。
厨子把面条下到小汤锅里去,打了白嫩嫩一个荷包蛋,瞬时,起了锅,又下香葱麻油等料,拉长了声音报出菜名:“长寿面一碗——”
我把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