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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书脊,便听得一声啜泣从自己身后不远处传来。她指尖微微一颤,凝神细听,那低低的啜泣声就越发明显了。
纪兰漪还未回过神,忽的又是一记哭嗝破空响起。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纪兰漪转身,莲步轻移,转过三两书架,便看到屏风后不住地抖着肩膀的背影。
薛以凝,哭了?
从小书倌说起那节软鞭,纪兰漪就猜着楼上的人是薛以凝了,只因为那悬于软鞭上的玉坠本是纪天翊买给她又被薛以凝“抢”去的。
薛以凝不喜欢读书不假,但只针对那些四书五经、女诫诗书,而那些写尽天下情情爱爱、悲欢离合的话本子却是她的心头好。
只是怎么这会儿还哭了呢?
纪兰漪心下疑惑,又有些担忧。
永乐王妃约束薛以凝越来越严,莫不是她还吃了什么委屈?
心下思索着,她便已经转过了屏风。
她脚步轻缓,可轻轻响起的环佩玲珑声还是让薛以凝受惊般地转过身。
看清袅袅婷婷立在身后的人后,薛以凝随手揩了下眼角,下意识地道:“兰漪你怎么来了?”
用屏风隔开的小小天地里燃着一盏明瓦羊角灯,因此,纪兰漪轻易地看到薛以凝红红的眼眶,面上登时染上一抹忧色,不答反问:“以凝姐姐,你没事吧?”
难道真的不是来看劳什子话本,而是来躲着偷偷一个人哭的?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可却清清楚楚地写在了清澈明亮的眼眸里,薛以凝注意到,嘴角不由一抽,难得有些尴尬道:“我有什么事,就是,就是……”
一句话囫囵而出,纪兰漪没有听清,“嗯?”
对上纪兰漪的视线,薛以凝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认命般地把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送。
一本《楼兰记》映入纪兰漪的眼帘。
耳边却是薛以凝轻声软语。
“我今夜出来,去找了你,可听相府门上说你入夜便被纪天翊给接了出来。本来我要去寻你,可刚好路过翰墨坊,刚好遇上了楼下那个小书倌,刚好他说坊里新进了几册话本……你是知道我的,原打算挑了书就去找你顽,可是新进的话本写得太好了,我就……”
对上好姐妹清凌凌的目光,薛以凝的声音越来越弱。
纪兰漪只盯着她的眼睛,问:“所以你哭是因为这本……《楼兰记》?”
薛以凝点点头,一时又想起书里的故事,情绪低落,“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惨的了。”看着纪兰漪一脸懵懵的样子,她眼珠子微微一转,情绪忽的拉起,眼尾一勾,“兰漪,这书我送你了,你有空也看看好不好?”
薛以凝深以为,这是她多年来看到的唯一一本让她产生共情和倾诉欲的话本,不可多得。
纪兰漪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蓝皮话本,眼波微颤,素手掀开扉页。
薛以凝见了,只顾道:“这书里讲的是发生在千年前楼兰古国的一段传说,就是那段史书上语焉不详的关于楼兰战神傅欦和云安郡主的记载。虽然说只是野史传说,但那沈谢写得太好了,太赚眼泪了。”
说着竟又要哭起来。
纪兰漪还未及细看书里所撰,听了薛以凝的话不由莞尔。
“真难得见你如此。”
薛以凝的性子一向直率,甚至有点儿大大咧咧的,从不会为了等闲事伤心,像现在这样哭个不停更是几乎从未有过。
这凭空捏造撰出来的故事真的这么戳人心?
纪兰漪也好奇起来,没有急着再去翻话本,她倒把薛以凝提到的两个名字在唇齿间念了一遍。
傅欦,云安。
史书记载,楼兰,是千年前四州尚未统一时盘踞一方的小国。彼时四州九大国争夺疆土,战火连绵,不少小国在铁骑之下国破家亡。可楼兰却在硝烟滚滚下安然无恙百余年。究其原因,只因为楼兰有一武将世家,而到了楼兰末帝时期,这武将世家更出了个战无不胜的大将,被百姓誉为“战神”,这便是傅欦了。
傅欦三岁习武,七岁跟着其父上战场,到了十六岁就能独当一面。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奇将,最终却折在了一场极小的战役里,尸骨被百骑践踏。
至于那位云安郡主,史书上却只一笔,“楼兰长公主独女,盛宠长成,卒于二八。”生平却无半点。
泱泱史书,女子多是寥寥一笔。
没料到竟还有人将这二人攒作一堆。
纪兰漪想着,又笑了下。
可笑意才在唇边将绽未绽,她却忽的忆起当初的一场残梦。
梦里鲜血妖冶,人声慌乱,有人呼“云安郡主”,语气惊恐。
“砰!”
烟花绽放的声音蓦地响起,纪兰漪恍惚回过神,便听到薛以凝道:“放烟花了,舞灯集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大猪蹄子·景时:这就欠费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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