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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

      顾浔出了天牢,门外等他的东西远不止那群野兽。
    “哐当——”一声巨响,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一个巨大的东西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砸到石壁上,震裂的石壁细细碎碎掉下很多灰渣。
    麒麟哀嚎一声,顾浔顺着声音望去——那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身破败盔甲,上面刀痕剑伤,已然千疮百孔,手里生锈的青铜剑散发出青色怨气——顾浔眯眼判断一下,是封印在剑中的亡灵。
    那把剑下死过很多人。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剑下三万亡魂的燕王剑?就是古老了些,不知道威力还比得比不过当年。
    “燕无将军?”顾浔目光从青铜剑挪回到那人身上。
    听到有人叫他,燕无迟缓偏转过身,只是一刻不备,麒麟忽然从他身后蹿起,利爪上寒光吓人,朝着他后背就是狠烈一抓!
    尖爪划过生锈的冷铁,声音尖锐刺耳!
    燕无被惹起了火,转过身青铜剑就超麒麟爪子刺下!
    那爪子发生火烤一样的“滋滋——”声,瞬间就被怨气腐蚀成浓血!
    那惨叫实在吓人,顾浔趁两方正在混战,沿着石壁挪动到一旁,打算抢回麒麟身旁的折扇,奈何这燕无虽然反应迟钝,但感知能力极强,这边稍有动静,他的注意力便转了过来。
    燕无偏偏迟钝的脑袋,仿佛摇摇欲坠。
    “你来讨酒?”顾浔只差一步就能拿到折扇,故意说话分散燕无注意力,他打量着燕无,声音低沉带点邪气,“还是来杀人?”
    酒……是他!
    燕无沉哼了两声,声音似从腹部传来,沉闷无力,如死鱼一般混浊无神的眼睛微微动动,挣扎着想迸发出些愤怒的情绪,抬手就一剑朝顾浔劈来!
    顾浔躲过,他胜在灵活,绕到燕无身后,力聚折扇,朝着方才麒麟利爪抓破的薄弱处就是一刺!
    这盔甲太朽了,想杀进去很容易,只是——折扇刺进胸口,燕无尽然滴血未流!
    顾浔猛然抽出折扇一看,所刺之处竟无血肉……这只是一具空壳傀儡!
    他尚未来得及抓住人质问,“轰隆——”一声巨响,身后山洞塌陷一半,动静极大,灰尘散去……燕无竟然消失了?!
    谁把他做成了傀儡?他进后山做什么?若是来找楚明修,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纠葛?
    【严重提示!!!魔尊生命进度条仅剩17%!!!请宿主尽快重视!!!】
    系统声音久违响起,顾浔还未回神,便听一声狂野的野兽嚎叫,那麒麟不由分说朝他扑了过来!
    顾浔还未来得及应激,那带着污血的爪子便顺着他的肩膀划到胸膛——顷刻间出现了几道露出血肉的口子。
    顾浔踉跄跌靠在石壁上,燕无方才动静那么大,很快就会有人来了,他不能暴露,拖住时间就够。
    他盯住麒麟发怒的眼睛,瞳孔微微泛红……麒麟的脚步渐渐缓慢起来,顾浔召出咕嘟,坐在它背上召出灵萤,那灵萤朝麒麟涌去,它立马发疯似的狂躁起来!
    【严重警告!亲,您的血值正在极速减少!!不建议继续搏斗行为!!!】
    顾浔自动屏蔽系统提示,麒麟动静越来越大,他抬眼看看渊涯之上,果然窥见一道白影……
    西辞寻到顾浔时,麒麟的利爪只有分毫就能把他脑袋踩碎。
    撕裂的血肉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儿,其他神兽也围聚过来,等着分尸。
    原主的肉身,可是进过蛊盅的,是上上品的肉。
    自从来这,伤没少受,疼得多了,痛感迟钝,就是……那种置于死地的绝望又涌了上来。
    他恍惚听到脚步声……他想睁眼看看来人,可视线被血迹晕染得模糊。
    麒麟嚎叫一声,忽然宛若石像不动了,一道白影闪到顾浔面前,浓烈的血腥味散开在唇齿间,“你来了……”
    西辞手搂过顾浔的腰,支撑他站着,他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急切,“我来迟了……我带你走。”
    顾浔由心笑笑,彻底失了力,瘫靠在西辞身上。
    西辞忙将人背起,顾浔指尖的血滴落在西辞的白衣上,那折扇还死篡在手里。
    *
    顾浔自从来了这地方睡眠就特别浅,上次从炎岭回来后更是,睡着了特别没有安全感,找到点温暖就想蹭上去。
    脸颊感知到一点点凉意,有谁把指尖落在他眉心,轻轻抚开了他微蹙着的眉头,那动作太温柔,把顾浔睡梦里的所有不好都抚开了。
    他迷迷糊糊握住那手,如玉一样温润,是他所有安全感的由来……
    身上伤口疼,嗅到身旁浅浅的桃花香后,神志都不清醒了……只想往那安神的地方靠。
    西辞手心摊开,任由顾浔将脸颊贴进他手掌。
    另一只手轻轻缓缓顺着顾浔的后背,试图安抚下他的不安,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顾浔蹙着的眉头随着西辞的安抚频率渐渐疏开,又在西辞掌心蹭了两下,终于安稳睡着了。
    “我扇子!”没安分多久,又是噩梦,那麒麟獠牙吓人,嘴角沾染着粘腻吓人的血液,一脚踩碎了他的折扇!他猛然睁开眼,却见眼前却是梦里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西辞见顾浔醒了,悬着的心落地,眼含着欣喜,一只手被压麻了,用另一只手化出折扇,递到顾浔眼前,“在的。”
    顾浔有些囧,觉得在心上人面前丢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威严,西辞又该拿他当孩子哄了。
    他目光飘忽两下,在西辞温柔注视下,还是抬手去拿扇子。
    一动起来,五感六识也恢复运转,脖颈上刀割的触感清晰,身上伤口也扯着疼。
    可更清晰的是……脸侧西辞温热的掌心……他睡着的时候又不老实地干了些什么?!
    顾浔做了亏心事一样,用余光观察西辞的表情。
    “伤还未好,别乱动。”
    “哦。”顾浔乖乖应了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劲,“嘶——”了一声。
    “很疼?”西辞关切望过去。
    “疼。”顾浔故意拧着眉,做出痛苦状,“疼死了。”
    西辞眼里心疼夹着几分愧疚,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你帮我吹一吹?肯定就不疼了。”
    “……”
    “骗你的。”顾浔扯出个明媚笑意,见西辞微微蹙了下眉,全当做对自己的关心,“你替我包扎的?”
    西辞没怪顾浔吓人,眉眼舒开微微颔首。
    “都不心疼一下我?”顾浔得寸进尺,凝视着西辞温和的眉眼,嘀咕道,“我都受伤。”
    “……”又来了。西辞无招,拿着折扇轻轻敲了下顾浔的脑袋,莞尔道,“你扇子,不要了?”
    “!”靠,怎么可以笑那么撩人。
    方才暧昧气氛被破坏了个干净,顾浔拿了扇子,撑身坐起,目光落在那只不知被自己枕了多久的手上,没底气关心,“该麻了吧……”
    “没有。”西辞抽回手,温和问,“还睡吗?”
    “啊?”顾浔目光也跟着抽回,大脑短了一瞬间路,“睡什么?”
    艹……问出口他就想缝嘴了!
    “那喝药吧。”西辞心里没顾浔那么多弯弯绕绕,端过药碗,手是真的有点儿麻。
    那药味儿扑鼻而来,又苦又涩,实在难闻,却鉴于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顾浔这次难得没任性,拧着眉头,捏着鼻子,端起碗来把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西辞接回药碗,一脸欣慰,又在顾浔手心奖励似的放了颗糖。
    顾浔指尖转动着那颗漂亮糖果,像想到什么,往怀里摸摸,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换了,要是心口的伤让西辞看到了……他徒然惊恐,看向西辞,“我衣服……”
    衣服是用术法换的,分明什么都没做,西辞倒被顾浔这惊诧反应弄得有些局促,他轻扇一下眼,“我……什么都没看到。”
    靠……顾浔发现自己现在,怎么看西辞怎么心痒。一举一动都是在撩拨他啊。
    西辞不会骗人的,他说没看到,便是没被发现心口的伤痕,顾浔松了口气,摸出怀里的东西,故意捏着不给人看,他抬眼看向西辞,惊喜一样,“手给我。”
    他也不管西辞同意不同意,人才抬手,他就霸道拉过来,在他手心放下一个绣得歪歪扭扭四不像还带着血迹的荷包,又将他掌心合拢,只道,“他们都有,你也要有。”
    “他们?”西辞看着被握紧的手,不解。
    别人的心上人都有,你也要有。
    这话顾浔没敢说,只对着西辞笑,笑得好看,西辞都垂眼了,他才开腔,“仙君来找我,就为了送药?”
    “多谢你的荷包。”西辞抽回手,莞尔道。
    “可我送你荷包,不是为了你的药。”
    西辞一怔,怕顾浔再说出些什么冲动的话,他不好答……
    “咚咚咚——”
    早起的鸟儿扑腾过树枝,露水坠地分明没有声音,却叨扰了这片暧昧的安静。
    司年敲门来叫人,说四大仙门的人已经聚在九霄殿,等着处理崖渊的事。
    “好好休息。”西辞将荷包在手心化去,准备出门,却被顾浔扯住袖角。
    “仙君!我没做坏事……”顾浔现在脸色苍白得紧,看起来多少有几分可怜,他软着声音问,“你会信我,对不对?”
    西辞知道他在说什么,轻轻拍拍他手背,“信。”
    “那就好。”顾浔眉眼舒开笑起来,看着走到门边的西辞故意朗声道,“先前的事是我冲动……方才呀,算我哄哄你。”
    “……”西辞无奈。
    门恰好推开,这话被司年也听了个正着,什么哄不哄的?顾浔冲他挑一下眉,他瞬间接收到暗号,决定为兄弟认爹两肋插刀,司年跟在西辞身后情真意切道,“师祖,北楼兄待你是真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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