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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年特意拐到前厅跟容九思夫妇告别,崔氏红着脸,十分难为情的样子:“元晦,实在对不住,长欢这孩子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何致年微微一笑,容胭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寡言少语的崔氏。因她生容胭时伤了身子,容九思痛惜爱妻,所以从小就教导容胭要事事顺从母亲。
“婶婶不必自责,我觉得四妹妹这样挺好的,天真浪漫,风趣诙谐,心无城府,比京里那些拿腔拿调的名门闺秀好多了。”
崔氏呆了: “元晦,你不是故意说反话逗婶婶吧?”
她被容胭气得要死,预备等何致年走后将她抓过来狠狠教训一顿,现在听他这么说竟有些傻眼了。
“元晦字字肺腑,不敢戏耍婶婶。另外,元晦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婶婶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四妹妹而毁了她的灵气。”
崔氏:“……”
“不瞒二位,早在八年前,元晦就听过四妹妹的大名,对她的性情非常欣赏,像她这样灵气逼人的女子一定要因材施教,切不可弹压太过。”
崔氏:“……”
何致年是笑着走出容府的。
前世第一次听到容胭的名字,他刚满十二岁,是整个济南府年纪最小的秀才。庆功宴上,巡抚容行简与他一见如故,抛开尊卑与他结为忘年之交。
二人平日除了诗词歌赋,诸子百家,谈论得最多的便是容行简的家人,看得出来老人家十分喜爱那个淘气又聪慧的小孙女。
据容行简说,容胭小时候胆色过人,趁他在海棠花架下睡着,拿着小银剪子把他引以为豪的一把美髯全剪没了。
小容胭还兴冲冲地找他讨赏,他好气又好笑,打不能打,骂又舍不得骂,只能以《一剪梅(没)》为题作了一首词:无限伤心夕照中,老生凄凉,剩粉余红……
何致年听得大乐,对容家人乐观豁达的心性极为欣赏,同时也对那个剪胡子的小姑娘心生向往。
二十岁那年,他头一回见到她,虽然觉得没有想象的那么传神,还是一头栽进去,直到现在。
*
何致年走后,容胭坐立不安地等着母亲来找她算总账,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倒是把容黛给等来了。
“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躺在床上恹恹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全然没有刚才在某人面前张牙舞爪的小样子。
“四妹妹,我来告诉你一件大喜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事啊?”容胭仍是无精打采。
“我在来烟霞苑的路上偶遇何大人,停下来跟他说了几句话,顺便替你向他求了个情,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容胭慢慢坐直了身子,一脸难以置信:“他没有生气?”
“他何止没有生气,”容黛越说越兴奋,声音里满是嘉许,“他简直就是个大大的君子,夸你天真无邪,心思奇巧,还说会帮你在叔父和婶娘面前说好话。”
“他真这么说的?”容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端端地二姐姐骗你作甚,你要不相信可以派个丫鬟到前院去打听一下,看看何大人有没有替你求情。”
听言,容胭心下已经信了大半,以母亲的性子,还有她对何致年的热络,她到现在还未杀将过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有人使她改了主意。
这个人绝不会是爱妻如命的父亲。
容黛今天的话格外多,不等容胭理清头绪她又打开了话匣子:“四妹妹,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剪掉祖父胡须的事?”
“什么?”容胭“噌”地一下从床上蹿起来,大眼瞪得浑圆,“你怎么会知道我做的梦?”
“什么梦啊,分明那是你三岁那年亲历的事。你把祖父蓄了几十年的胡子一把剪光,还拿到我面前炫耀,说等祖父醒了向他讨赏。”
容胭彻底傻了,顿了半天才一把抓住姐姐衣袖急急问道:“那、那祖父赏了我什么?”
“我想想啊,”容黛好看的玉指敲着桌面,每一下都似重重敲在她的心上,“祖父作了一首词,但是时间太久了,我记不住了。”
“他就没说要把我嫁得远远的话?”容胭不死心地追问。
容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想什么呢?那时你才三岁,祖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