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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里面只插着一簇白梨花。内间木床上挂着月白色棉细纱帐子,左边是张小书桌,整齐地放着笔墨纸砚。书桌前墙上,挂着一幅翠竹图,上写“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
最令他意外的是木床右边紫檀架上的陈列,那里供着一个白玉观音像,旁边还放着一串紫檀佛珠和抄好的佛经。一个鎏金仙鹤衔芝香炉,不时飘出阵阵檀香,幽静而沉寂。
“您是在家做了居士吗?”
“是啊,内院就娘一个人,总要做点甚么才能打发漫漫长夜不是。”
赵珝沉默了,杵在喉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母亲才三十六岁,就要靠抄经念佛来打发寂寞,他这个儿子当得还真是失败。
“傻孩子,娘觉得做居士没甚么不好的,可以静心,还能替你祈福消灾。对了,你还没吃饭吧?红惢,去让厨房熬一锅二米粥,烙几张饼送到我房里。”
红惢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功夫,厨房管事就亲自拎着一个雕红漆九攒食盒进来,恭敬地摆好二米粥,煎饼和几碟小菜。
“珝儿,来坐。”
顾霓裳亲自给赵珝端了粥,指着一个青花六瓣莲花碟说:“尝尝这个,这是娘前几日亲手给你做的麦子酱,你小时候最爱吃了,甜中带辣,特别下饭。”
“好。”赵珝埋头扒饭,任由母亲在一旁忙活。
吃完饭,小丫鬟端上参汤,顾霓裳抿了一口,笑吟吟地看着儿子,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在她跟前撒娇的小儿郎。
“珝儿,你有甚么话想跟娘说?”
“娘,我想……”赵珝猛然抬头,视线落在顾霓裳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却不经意地发现她如云秀发中露出几根银丝,他顿住打住了话头。
他是王府唯一男嗣,也是后院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护他平安,母亲吃尽苦头,可她从不抱怨,也不气馁,她总说“谁无暴风骤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甚么时候,爱笑爱俏的母亲,坚韧不拔的母亲,无所不能的母亲,也有了白发?
“怎么了?”一室静寂,母子相对无言,赵珝低头瞧着地面,再也张不了唇。
“娘娘,老姑奶奶来了。”
银丝珍珠门帘“叮咚”作响,大丫鬟红惢扶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走进屋里。她年约六旬,穿一件绛紫马面裙,外面罩着件遍地金妆花褙子,头上戴着点翠凤头步摇,看着喜庆又贵气。
顾霓裳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站起来笑着迎上去:“姑母,甚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赵珝也站起来朝来人颔首:“姑祖母稀客,可是回表弟又闯祸了?要不要我出面?”
“非也,非也,”老郡主笑得见牙不见眼,满脸自得,“你表弟自从跟京城来的何大人交上朋友以后,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先生天天到家里来夸,还说让他参加今年的乡试,保证能中个举人回来。不瞒你们说,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笑醒的。”
“姑母不是立志让回儿当纨绔的么,这才多久您老人家就变卦了?”顾霓裳笑着打趣。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哪儿知道何大人这么厉害啊,不仅把回儿收拾得服服帖帖,还让他开了窍,回儿他爹说回儿将来的官职要比他高哩。”
顾霓裳听得心中一动:“这个何大人可是最近刚来湖广的翰林院编修何致年何大人?”
“是啊,”老郡主爽朗一笑,“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可是我亲家公的忘年交,十三岁就考中举人的神童。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儿了,姑母漏液前来是希望阿裳你能帮一个忙。”
顾霓裳连忙道:“姑母请讲。”
“回儿跟我说他想成家了,我问他喜欢哪家姑娘,他扭扭捏捏不肯明说,只说让我自己去猜。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我哪儿知道他喜欢谁呀。”
“不过,我将他交往的人逐个排查一遍,还真就找着蛛丝马迹了。”
“是吗?”顾霓裳又惊又喜,“回儿真愿意为了喜欢的姑娘成家?”
要知道燕回可是放过话的,甚么“东胡未灭,何以家为”,嚷嚷着先立业后成家,直把一手将他□□出来的老郡主气得要吐血。
“千真万确,真是回儿亲口说的,一开始姑母跟你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一遍遍跟他确认,结果差点把他惹毛了。”
“那回儿到底喜欢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