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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
容胭还是未吭声,她这会儿的心思全在面前铜板上,她今天手气特别好,居然赢了两贯有余。
“四小姐?”他又喊了一遍,“你真不回客栈了?”
“不回了。”容胭小手一挥,像撵鸡一样将他往外撵,“你若没有别的事就先走吧,明日卯初不见不散。”
“等等。”
何喜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又被容胭叫住,他面上一喜,正要开口,却见她豪迈地往他怀里掷了一物,撞得叮叮作响,随后便听她脆声声说道:“这是我今天赢的钱,赏你了。”
这么沉的东西也不说拿个帕子给他包一下,又不能明晃晃拿在手上,他只能一路用衣服兜着回去。见到何致年,他将怀中之物尽数放到他面前,哭笑不得道:“四小姐赏我的。”
“她人呢?”
“四小姐这会儿正和崔六公子一起陪崔老太太摸牌,她说今晚不回客栈了,明日卯初在码头与我们会合。”
“摸甚么牌?”何致年稍霁的俊脸再度黑下来。
“花牌,就是上大人丘乙己那种。”
关于花牌的起源,何喜不知道,博览群书的何致年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此牌是从一篇渔鼓词中攫取句中开头的第一个字而制成的,这篇渔鼓词描述的是《西厢记》中崔莺莺对张生的无限思念之情——
“上绣楼将奴的心思想坏,大不该任红娘招引他来,人说道张君瑞风流可爱,丘家坪奴为他才把言开,乙卯年中解元名扬四海,已巳科下京都大显奇才……”
跟女子摸便也算了,居然跟男子打这种牌……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突地直跳。夜不归宿,勾三搭四,沉迷赌博,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她有这么多陋习呢?
“公子,你看四小姐的赏钱要怎么处置,要不要找个钱庄帮她换成整的存着啊?”
“有多少钱?”
何喜勾着腰一枚枚数着,过了好半天才擦了擦汗道:“公子,一共有二千文。”
“真是出息。”何致年嗤道。
何喜也觉得容胭真够“出息”的,打了一上午才赢了二两银子,她上次打赏自己出手就是十两啊。
“不回来拉倒,去跟掌柜说一声,让他给每桌客人白送些饭菜,以二两银子为限。”
现如今的市价,猪肉每斤二分银子,牛羊肉每斤一分半银子,一只鸡四分银子,五斤重大鲤鱼一钱银子,烧酒每瓶五分银子。
何喜掰着手指算了算,不禁暗暗咂舌,以二十桌算,二两银子足够每桌加一道荤菜和一瓶烧酒。
打了一上午的牌全祭了别人的五脏庙,不知道四小姐知道会不会气哭。
“我作一幅画,等会儿你拿给掌柜让他贴在门口。”何致年寒着脸,声音不大,但令人不敢质疑。
崔府这边,崔许氏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吃过午饭拉着两个小辈继续摸牌。
崔进之渐渐放开手脚,开始故意放水,容胭局局和牌,面前的碎银子堆得像小山。崔许氏不干了,将牌一推嚷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两个小东西故意联合起来对付老婆子,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你们搬的。”
听她如是说,容胭也觉得有些过了,往她怀里一靠,哄道:“外祖母,从这一局起我们谁也不许作弊,正正经经地玩,好不好?”
“不好。”
崔许氏瞥了眼嘴角含笑的小孙子,坚决摇摇头。容胭无法,只得命人撤了牌桌,坐在罗汉床上陪她闲话家常,崔进之就拿了本书坐到一边随意翻着,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容胭的亲事上头。
话说到这儿,容胭耳边不自觉地响起何喜的话,她突然“啊”地一声站起来,忽又“咚”地一声坐下,嘴里念念有词。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表妹,何事?”崔进之大步走过来。
容胭露出十分懊恼的模样,敲着自己脑袋对崔许氏说道:“外祖母,下月是周家外祖母生辰,二姐姐托我给她淘一本《法华经》,我居然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崔许氏也是佛家信徒,听她这么说不由跟着急起来:“老姐姐生辰礼可是大事,这个耽误不得,让你小表哥陪你去书斋逛逛,我记得鸡鸣寺旁边有家铺子专门卖经书。”
“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