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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愣,拱手称是。
“我把鉴查院交给你,不单单只是让你管理。”老人意味深长地一顿,目敛锋芒,“我是让你保住这个院子,哪怕我死了,哪怕范闲死了,哪怕你忍辱负重,这院子和院子下运转的暗网,你也要给我保存下来。”
老人把音调压得很重,言冰云只得再此俯首:“我一定尽全力保住鉴查院。”
陈萍萍舒展了手臂,这才稍稍放松了脸色:“你说,鉴查院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淅淅沥沥的小雨,混着老人悠长的声线传到言冰云耳边。
若是从前,那自然是为了陛下。
然而此刻,年轻的公子却想起了有一天红烧云燃得浓烈的黄昏,他背上的小姑娘跟他说,月亮和星星是不一样的,皇帝和庆国也是不一样的。
他用了很长时间去印证这个说法,现在他终于有一点点想通了。
言冰云站直身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道:“我之前看到了鉴查院前的石碑。”
许多年不曾褪色的传奇女子,某一天,把她的理想,写在了这个永不褪色的石碑上。很久很久以后,她的儿子看到了,现在他也看到了。
“我想鉴查院存在至今,很多人对它赋予了很多的意义。”言冰云微微侧身,看院外下得正欢的雨,“对我来说,它会让庆国在史书上存留的时间更长些,这就够了。”
这个回答让陈萍萍有点意外,他看了一眼言冰云,唇角微微地上扬:“你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
言冰云表情柔和下来:“惭愧,只是偶然间,听到别人说了个星空的故事而已。”
这么一说,他有点想言府的那个小丫头。
今晨走的时候,雨还下的大,池里的荷花被冲刷得收拢了荷叶,新种的桂树落了不少小叶子,廊前有积水,她做的那个新奇玩意,叫风铃的,正挂在窗边,被风吹的哗啦啦响。
沈婉儿贪觉,他起身时女孩还没醒,在他怀里睡颜恬静,像朵轻盈的花。书案上的宣纸被吹起了一角,写着她要横行京都商场的宏伟大计。
“赌场!”沈婉儿盘着腿,一本正经道,“灰色产业,内库管不着,鉴查院查不了,当然就是赌场了。来京都这么久,我总要做点事,走,陪我踩点去!”
当天晚上就拉着他去了京都最大的赌场,女孩自称个中高手,看人出千,气得不行,半个晚上快把人家半年的收入给抱走了,掌柜的看言冰云在旁给她镇场子,打不得欺不得,最后干脆下跪认输,求姑娘留口饭吃。
沈婉儿自觉豪伟,倒是鉴查院四处主办小言公子深夜陪娘子去赌场,经过王启年的不懈宣传,上了第二天报纸的头条。
他家娘子一战成名,隔天去范府跟范思辙打了一天的牌九,赚的盆满钵满,差点被爱惜人才的范闲挖了墙角。
总之其间欢乐,不胜枚举,件件叫人自在。
想到这些,性格冷肃如言冰云也软了心房。四处负责外围情报,每天的消息都多而杂,公子一条条整理过去,去调档案时,无意看见院长种的那些花开了。
沈婉儿极不喜欢鉴查院,她觉得院里死气沉沉,阴风不止,气氛压抑,即使是大晴天,走进去也看不见一点明朗,再好的心情都没了。
但她很喜欢陈萍萍种的花,每次不得不来的时候,都要去里面拨弄一会儿,上次来还翻了一遍土。
陈萍萍本觉得不用,但沈婉儿觉得“天命有的,人事也要做到,随命是花不是土,它既然能活,我为何要眼睁睁看着它死”,竟也说服了他。
这姑娘,真是从来都不肯顺着规矩。
言冰云看着盛开的花,微微收了下颌。
果然是想她了。
言冰云回府的时候,雨仍断断续续下着,还下得大了些,池塘的水都满了。
小言公子看了眼卧房,见女孩不在,略一思衬,去了后院的回廊处。
沈婉儿果然在,穿着一身水蓝的衫裙,趴在回廊的横栏处,前面单手托着下巴,后面翘着没有穿鞋的脚——裙摆都褪到了膝盖处——正自己跟自己下棋玩。
女孩看见言冰云,冲他摆摆手:“言小公子,过来——”
言冰云叹了口气,把从卧房拿的外衫披到女孩身上,她天生体寒畏冷,虽然费介帮她调理过,有所好转,但言冰云还是顾忌些。
真是奇怪,女孩性格明明这般懒散,可若真要与人打交道,也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谁见了都喜欢。
他费解,费介更是费解,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就看上了整天板着脸的言小公子,这京都城是没人了么?
没人告诉他答案,费老只得扼腕叹息,觉得沈婉儿在言冰云这棵树上吊死,实在不值。
沈婉儿可想不到这些,她把棋盘推过去:“不会下了,你帮忙看看。”
言冰云瞟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局面,嘴角一抽:“看着挺聪明,怎么下棋烂成这样,你这样摆棋子,就是棋圣也救不回